“他敗了,以后竇家還指望誰?一筆寫不出兩個竇字,莫不成你要與我們全家為敵?”
她一個在道觀住了四年的女子,又被退親,這輩子怕是指望不上了。
竇文漪驚呆了,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差點殞命,反倒怪她把事情鬧大?
她明白竇伯昌六親不認,貪慕權勢,骨子里刻薄無情,唯認利益,從不把她這個女兒當回事。還是低估了他人性的卑劣,縱然她早就不奢望他們淺薄的親情,可還是覺得太過悲寂。
她不清楚裴司堰到底是跟竇伯昌說了什么,萬幸,退親的事已鐵板釘釘。
想要退親,必須讓他們沒有后顧之憂。
“父親放心,端王受傷后女兒曾前去探望,他的傷情并不嚴重,也沒有怪罪我們的意思,兄長不會沒事的。朝堂局勢變幻莫測,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暫扣兄長定有他的深意。”
“兄長上次私納官妓,就差點釀成大錯,他行事莽撞,就怕被有心人利用,成了別人手中的刀。”
“小懲大戒,說不定他會收斂性子,因禍得福呢?只是祖母身體不好,兄長的事暫時還是不要讓她知曉。”
竇文漪柔聲細語,語調不急不慢,有理有據。
竇伯昌深以為然,聽她這樣詳細的分析,焦躁的心立馬平靜了下來。
竇明修是未來的國舅,他性子毛躁,確實應該好生養養性子才行。
他捋了捋胡須,“可你一旦退親,嫁不出去,壞的可是我竇家的名聲!”
竇文漪驀地想起裴司堰騙謝歸渡的話術,繼續道,“在離宮,章貴妃特意召見了女兒。三姐姐正好見到,實際上,她有意促成女兒和章承羨......”
竇伯昌見她滿臉羞澀,瞬間懂了,難怪章家老爺對他如此殷切,原來是打的這個鬼主意。
章家的門第雖不及定遠侯清貴,可章貴妃深得圣心,章家還實權在握。
章承羨是比謝歸渡差點,他皮相不錯,好像換門親事,竇家也不吃虧啊!
竇伯昌終于有了好臉色,“此話當真?”
“父親說什么話呢,自然是真的,女兒哪敢用這種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竇文漪語氣認真,十分篤定。
順利退親前,先吊著他吧,免得夜長夢多!
只是這事還得先和章承羨打個招呼,他應該會愿意暫時幫她這個忙吧。
聞,竇伯昌神色又松動了幾分,“那便,先把定遠侯這門親退了吧。縱馬傷人的人始終是你,你去庫房多挑些好的藥材,送到端王府上。將功補過,你兄長也好早日回來。”
竇文漪乖順地點了點頭。
辜夫人愕然,心神到底穩了下來,不像最開始那樣慌亂無措。
竇茗煙眼中閃過驚詫,心中泛起一股子酸水,還以為她被退親,可以好好嘲諷她一頓,沒想到還無縫銜接上了?
竇文漪還真是長本事了,她是什么時候勾搭上章承羨啊?
最讓她不安的是,原本她以為經此一鬧,竇家人會把所有的錯處都怪在竇文漪的身上。
她到底做了什么?
四兩撥千斤的幾句大白話,就把父母親的怒意化解下去,不再提她打人的事。
也不責罰她了,她竟毫發無損,全身而退了。
那她自己不是白白挨了頓打嗎?
——
幾日后,一輛普通的馬車穩穩停在東宮西側門,車夫道,“貴客,到了!”
竇文漪撩開車簾,剛準備下車,遠遠看到了不遠處停著竇家的馬車停在宮門,琥珀攙扶著竇茗煙下了馬車。
她身著一襲月牙白的衣裙,渾身上下毫無點綴,發髻上只有剩下一枚白玉發簪,襯得她脫俗出塵,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道姑。
竇文漪心中鄙夷,好像竇茗煙每見裴司堰都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打扮,與她平日的裝扮差之千里。
裴司堰的品味新奇,就喜歡她這種表里不一的女人。
翠枝自然也看到了竇茗煙,怔了一下,“姑娘,你真的要去東宮嗎?進得去嗎?”
不怪她有此一問,而是竇茗煙一行人被侍衛無情地攔在了門口,他們應該要去通傳。
“去,怎么不去。掉頭,到東側門。”竇文漪點了點頭。
上次在離宮,她和裴司堰做了一筆交易,今日是東宮傳話就要來討債,她哪敢怠慢?
放裴司堰的鴿子,她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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