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淑妃抬眼看了看天色,“文漪,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竇文漪搖了搖頭,起身出了景坤宮。
剛過小花園,抬眼就看到永昌侯府的程氏帶著兒子魏思遠,狼狽地跪在地上。
她來景坤寧也待了一個多時辰,程氏在外面罰跪的事,壓根沒有任何宮人通報,她今日就算跪上一天,恐怕都沒有任何用處。
程氏見她的身影,慌忙懇求,“太子妃,你大人大量,幫我替淑妃娘娘說說情吧?”
她還真是病急亂投醫。
竇文漪想起除夕那晚,程氏自以為有了長公主撐腰,心甘情愿做她的刀,利用自己的兒子去為難一個七公主。
如今,長公主倒臺在即,她以為憑著跪一跪就能萬事大吉?
權勢本就是把雙刃劍,早在她仗勢欺人那一刻,就早該料到會有這么一天。
竇文漪面色微冷,未加理會,抬腳徑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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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漸沉,文德殿內依舊燈火通明,太子和一眾朝臣正在議事。
安喜公公躬身進來,“殿下,晚膳都已備妥,是先用膳,還是稍后再傳?”
裴司堰掃了一眼略帶倦怠的臣工,朗聲道,“先歇息用膳,待會再議。”
朝臣們陸續起身出去,安喜公公盯著裴司堰的后背,面露憂色,忍不住提醒,“殿下,該換藥了。”
那藥本該每隔兩個時辰就換一次,太子妃特意叮囑過,現在都過了時辰,他卻遲遲未動。
裴司堰掀起眼皮,“多嘴!”
安喜公公幽怨地看他一眼,欲又止,終是咽下話語,不再說話。
還未離開內閣次輔杜顥看不下去了,索性勸道,“殿下,身上還有傷,不可日夜操勞,還是得緊著身體。”
杜顥本因曾任太傅,因穆宗皇帝忌憚就被外放到大名府任知州,對裴司堰忠心耿耿。此次平叛,多虧他和殷從儉在京中斡旋,裴司堰才會那般順利。
裴司堰無所謂地笑道,“他們小題大做,沒什么大礙,晚上回去就擦。”
杜顥凝視著這個昔日的學生,目光如炬,“殿下大勝歸來,身子明明好好的,為何會受傷?”
他原以為太子是去剿滅逆王時受了傷,細查之下卻得知裴司堰在戰場上游刃有余,根本不曾受傷。
直到長公主謀逆欲謀害太子妃一案浮出水面,才隱約傳出封停云鞭撻儲君之事。
真是該殺!
為了一個女人,堂堂大周儲君竟不顧萬民,不顧大周的江山社稷。
裴司堰神情微滯,深知自己老師的秉性,已預料接下來的議題怕是不太愉快。
“先生,還是先用膳吧!”
杜顥陡然拔高聲音,“殿下和太子妃鶼鰈情深,本是一樁美談,可殿下為她涉險,幾近殞命——此殃國之女,罪不容誅!”
“依照大周律法,盛側妃之罪尚不及她三分。殿下既要處置盛側妃,不妨一視同仁,何不將太子妃依法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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