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艸……”

老傅狠狠地咒罵了一聲，摔下電話又拿起自己的大哥大，撥打寶壇老窖公司銷售部部長的電話，結果卻還是占線，打不通。

老傅不斷重復撥號，嘴里語無倫次地罵罵咧咧：“接啊，快給老子接，寶壇老窖，老子要貨，馬上要爆了，老子的庫存肯定頂不住。現金，老子自己帶現金去拉貨都行。”

客廳里的撥號聲、占線忙音和老傅的喘息、咒罵聲交織在一起，他老婆端著一盤水果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傅，怎么了這是？”

老傅放下電話，無奈地轉頭看向老婆：

“看到新聞聯播準點報時的那個廣告了嗎？”

“寶壇老窖、為您報時。”

“還有前后各有一條廣告。”

“今天只要看電視，看新聞聯播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知道這酒了，寶壇老窖馬上要爆，市場絕對要瘋漲，我們倉庫里的那點存貨，明天……不，今晚可能就要被搶光。”

“所以我這才想起來要趕緊向寶壇老窖公司訂貨，補庫存，沒想到一直占線，我還是反應慢了，這明顯被其他經銷商把電話打爆，我打晚了，根本打不進去。”

他老婆憂心忡忡地問道：“那怎么辦？”

老傅想了一下，突然拿起公文包就向外走：“我去公司加班，安排司機開貨車去寶壇縣搶貨，今晚不用等我了。”

東北某大型國企家屬區，昏暗的白熾燈下，飯桌上一盤咸菜、幾個饅頭，就是老張今天的晚飯了。

他剛拿起筷子，就被電視里那句“喝寶壇老窖，鑄輝煌人生”吸引了注意力，然后緊跟而來的“寶壇老窖，為您報時”更是將讓他拿著饅頭都忘了往嘴里送，充滿風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視里那顯得高檔無比的酒瓶。

“厲害！”他咂了咂嘴，黝黑的臉上露出了一種混雜著羨慕和向往的神情，“這酒看著就高檔，瓶子跟藝術品似的，好想嘗一口。”

旁邊正在納鞋底的妻子頭也不抬，撇撇嘴道：“嘗一口？做夢呢，你一天上班不知道，我可看過新聞，這寶壇老窖為了買這黃金時段的廣告，花了4800萬拍的央視標王廣告。這么多錢，它不賣貴點怎么回本？我看吶，一瓶酒沒有幾大百是買不到的。那是給大領導、大老板喝的，你這普通工人一個，企業效益還不好，就看看得了，喝是別想喝了。”

老張不服氣地嘟囔道：“怎么就不能想想了？喝寶壇老窖、鑄輝煌人生，哪怕嘗一口也行啊，萬一真的輝煌了呢？”

妻子看了看他：“廠子都要破產了，還輝煌呢！不過，如果你有那個福氣，或許你女婿過年的時候會買一瓶給你嘗嘗。”

老張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酒到底多少錢一瓶，如果太貴也沒必要了。”

說是這么說，但老張心里是真的想嘗一嘗，哪怕和別人一起，分到一口也是好的，總想嘗嘗這花了4800萬在央視新聞聯播打廣告的酒是啥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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