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壇老窖新廠區外的輔路上,下班的人流熙熙攘攘。
身穿寶壇老窖藍色工裝、胸口別著“p1組長”工牌的曾元武,推著自行車,和工友們邊走邊聊。
就在這時,幾輛黑色奔馳越野組成的車隊,安靜而迅速地駛過。
“快看,是陸主席的車!”有眼尖的工友低聲叫道。
曾元武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踮起腳尖,目光緊緊追隨著中間那輛車的后窗。
車窗貼著深色的膜,他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他知道,那位改變了他命運的大人物,就在里面。
只是一眼,車隊便已遠去,留下淡淡的汽車尾氣和一群駐足觀望、神情激動的工人。
曾元武站在原地,沒有像其他工友那樣興奮地議論,他只是默默地看著車隊消失的方向,眼眶不由自主地濕潤了,心潮澎湃,難以自已。
他想起了幾年前,自己還是個在街上扛包、被稱為“棒棒”的臨時工。
那時候,他老婆也沒啥文化,只能跟著他一起打零工,今天給這家搬點貨,明天去那家餐館洗洗碗,收入極不穩定。
家里常常是吃了上頓愁下頓,最窘迫的時候,女兒開學要交三十塊錢的學雜費,他和老婆翻遍了家里的抽屜、口袋,連毛票都算上,也才湊出十多塊。
最后還是他硬著頭皮,去找一個遠房親戚借了二十塊,才勉強把學費交上。
那天晚上,他看著女兒小心翼翼地把皺巴巴的學費放進書包,自己蹲在門口,抽了一晚上的悶煙,覺得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對不起孩子。
轉折發生在他幾乎絕望的時候。
那個借給他錢的遠房親戚,在寶壇老窖重組后招工的時候,第一時間給他傳了個話,說:“元武,趕緊去報名!有人接手了酒廠,據說是全省首富,資產過億,正在大量招人,哪怕是干搬運,也比你在街上當棒棒強百倍,還可能變成正式工!”
曾元武幾乎是抱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心態去報了名。
他沒什么文化,只有一把子力氣,報名表都是請招工處的人幫忙填的。
他本以為希望渺茫,沒想到,幾天后竟然接到了錄用通知,讓他去搬運組報到!
直到今天,曾元武都記得他第一次穿上寶壇老窖工裝時的心情,那是一種重新被社會接納、重新有了根的感覺。
他格外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干活從不偷奸耍滑,別人不愿意干的臟活累活,他搶著干。
因為他知道,是陸家貴收購了老酒廠,才給了他這個養家糊口的機會。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從最初的普通搬運工,到被選為小組長,評上了p1職級,工資也水漲船高。
今年,他的月工資已經漲到了一千五百多塊,這在他們這個小縣城,已經是相當高的收入了。
家里不僅還清了舊債,還攢錢翻修了老房子,女兒也能安心讀書,再也不用為學費發愁。
“老曾,發什么呆呢?陸主席的車都走遠了!”旁邊的工友拍了拍他的肩膀。
曾元武回過神來,趕緊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憨厚地笑了笑:“沒啥,風迷了眼睛。走,回家!”
他推著自行車,腳步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