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德提著燈籠,身上披著一件厚實的斗篷,正對著幾名守夜的侍衛說話。
“今夜風大,咱家心里總覺得不踏實。皇上把貴妃娘娘的安危交給了我,皇后娘娘這邊,更是不能有半點疏忽。”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們幾個,去東邊宮墻那幾處偏僻的角落多巡幾遍,那里最容易被人鉆空子。這里,咱家親自守著。”
幾名侍衛對視一眼,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一想到白日里這位韋公公的神勇表現和如今圣上的恩寵,便不敢有絲毫違逆,躬身領命:“是,韋公公。”
腳步聲遠去,很快,偌大的坤寧宮前,便只剩下韋德一人。
他獨自站在宮門前最顯眼的位置,手中的燈籠散發著昏黃的光,將他的身影投射在青石板上,拉得老長。
他就這么站著,像一個完美的活靶子,靜靜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冷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韋德看似平靜,但斗篷下的手,早已攥得指節發白。他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在黑暗中的某個角落,像毒蛇一樣盯著自己。
那是一種純粹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審視,仿佛在評估從哪個角度下刀,才能最快、最省力地終結一個生命。
來了。
韋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沒有風聲,沒有腳步聲。
一道黑影,就像是從地面的影子里分離出來的一樣,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韋德身后三步之內。
那人全身都籠罩在黑色的夜行衣中,只露出一雙沒有絲毫波動的眼睛,像是兩潭深不見底的死水。他手中握著一柄三寸長的短劍,劍身在微弱的月光下,連一絲反光都沒有,顯然是喂了劇毒的殺器。
宗師級的殺氣,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瞬間將韋德籠罩。空氣仿佛凝固了,連風都停了下來。韋德感覺自己的后心皮膚一陣刺痛,那是被極致的殺意鎖定后,身體最本能的反應。
黑影動了。
沒有花哨的動作,只是一記最簡單、最直接的直刺。
快得超越了人類視覺的極限。
短劍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直取韋德的后心!
“激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韋德在心中瘋狂咆哮。
一股無法用語形容的龐大力量與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入他的腦海。無數的戰斗畫面、肌肉發力的技巧、對時機的精準判斷……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位身經百戰、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武學宗師!
世界,在這一刻變慢了。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柄短劍的軌跡,能感受到劍尖破開空氣時帶來的微弱氣流,甚至能從對方那潭死水般的眼眸中,看到自己那張因“驚恐”而扭曲的臉。
就在劍尖即將觸及他背心衣物的剎那。
韋德的身體,以一個常人絕不可能做到的角度,詭異地向左側一扭。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沒有絲毫的遲滯,仿佛不是在躲避,而是在跳一支優雅的舞蹈。
刺客的瞳孔,猛然收縮!
落空了!
他志在必得的一擊,竟然落空了!
更讓他驚駭的是,韋德手中的燈籠,非但沒有因為驚慌而脫手,反而不退反進,劃出一道刁鉆至極的弧線,攜著風聲,朝著他的面門狠狠砸了過來!
這一砸,時機、角度、力道,都妙到毫巔,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的路線!
宗師!
這小太監也是個宗師?!
刺客腦中閃過這個荒謬的念頭,但已經來不及細想。
就在燈籠即將砸中他面門的瞬間,一聲驚天動地的、充滿了惶恐與忠勇的怒吼,從韋德的喉嚨里爆發出來,撕裂了整個皇宮的死寂!
“有刺客——!保護皇后娘娘——!”
大戲,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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