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深恨長寧,衛安的身世固然是隱患,衛老太太和衛安一直糾結執著于當年明家的案子也的確很令人厭煩驚恐,可是如果不是長寧,這一切膿包本可不被捅破,日子或者還能風平浪靜的過下去的。
是長寧,非得毫不留情的將膿瘡戳爛,把衛家的隱秘和傷口暴露于人前,巴不得有人再來雪上加霜撒上一把毒藥。
可是他固然恨長寧郡主,可是她總歸是衛d的母親,禮法上還是他的妻子,他并未有休妻,該問的,總是要問清楚的。
何況還有個衛玉攸。
衛老太太便冷笑了一聲,將手里的香茶放到一邊,定定的看著他一瞬,才說:“我只知道,皇后娘娘曾宣老王妃當面與她對質,她一口咬定就是我指使你,殺死了你的親生女兒,將魚幼的女兒掉包了,放在你們膝下養。她說她也是去年年尾才知道的,查訪到近些日子才明白,我們家竟一直跟逆黨有關,想要首告我們,才被我們一家送出了京城,送去莊子里自生自滅。”
九十八?家寧
衛陽清肅然著一張臉,覺得下巴有些發酸。
衛老太太便又道:“后來宮中便出事了,長寧在其中沒起什么作用,可關鍵的是,楚王闖宮的時候,是想拿了她,好以后堵天下之口的。”
她閉了閉眼睛,看向衛陽清,忽而發問:“你知道贛南彭家么?”
衛陽清便立即接口:“自然知道,彭家在江西根基頗深,兒子與他們家打了許多年交道,他們家口碑在江西極好的。”
“這回宮中出事,有位彭昭儀著實烈性,替圣上擋了一刀,聽說當場幾乎斃命,聽說便是贛南彭家的嫡女。”衛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捅那一刀的是誰?”
衛陽清茫然搖頭。
“是劉振。”衛老太太目光清明,情緒平穩:“劉振如今也完了,你也要知道,劉振給楚王通的消息不少,便是長寧這回吐露了實情的消息并圣上和夏首輔的對答,也是劉振傳出去給楚王的,因而才有楚王拼命一搏之事,到了這個地步,長寧死是必然的了。你瞧著吧,還有一場風波呢。”
衛陽清便明白了衛老太太的意思,很是疲累的樣子,靠在椅上嘆了口氣:“會牽連鎮南王府么?”
衛老太太彈了彈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輕松搖頭:“老王妃是親自去宮里套過長寧的話的,這回鎮南王亦是忠勇有加,拼命護駕,鎮南王府縱然不是功大于過,也足以功過相抵了。說不得還能給長寧一個體面的說法。”
畢竟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帝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些小事上。
事實上,皇帝給明家翻案,根本不是因為明家如何冤屈,他對發妻又如何愧疚,說到底,只不過是因為,隆慶帝開始坐不住了。
其實從他的唯一的兒子死了開始,隆慶帝心里的火便燒起來了。
他沒兒子,就只能便宜了他那些兄弟們。
可他但凡生出了兒子,他那些兄弟們,又有哪一個是好對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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