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淵沒有關注棠寧寧的神色變化。

目光掠過那輛锃亮的三輪車——神女手筆，見怪不怪——隨后視線落到她小腹處。

薄毯下微微隆起，幾乎看不見，卻讓他瞳孔猛地收緊。

“誰的？”

他聲音發啞，勉強帶著身為長輩克制，卻掩不住尾音的顫。

棠寧寧側頭，目光穿過晨霧，落在墨淵身上。

墨淵挺直脊背，耳尖泛紅，卻一步上前：“我的。”

自己的孩子可不能被別人給認領了。

那一刻，蕭臨淵眼底像炸開無數小煙火。

神女的孩子！

他幾乎要原地振翅大跳，可多年族長加上長輩的威嚴死死拽住他——嘴角抽搐幾次，才把那聲“哈哈哈”咽回喉嚨，換成一聲克制的輕咳。

激動未平，他反手又給了蕭亦辰一巴掌，動作自然得像揮翅趕蟲。

蕭亦辰捂著后腦勺，滿臉茫然：“？？？我又做錯了什么？”

蕭臨淵根本懶得理兒子的委屈，鋒利的目光一掃，直接劈頭蓋臉罵過去：

“神女懷孕這么大的事，你第一時間不飛回來報我？還讓她挺著肚子趕路！你們那么多人，是吃干飯的？連個孕婦都護不住！”

話是對蕭亦辰吼的，可箭矢四散，把所有人都射了個透心涼。

墨淵和沐辭風對視一眼，默契地低頭看腳尖——這個時候誰開口誰挨第二槍。

滄溟還沒摸清狀況，干脆裝雕像。

只有蕭亦辰捂著還在發痛的額頭，小聲辯解：“是神女自己的意思，她說早點回部落才安心……”

聲音越說越小，最后被蕭臨淵一眼瞪了回去。

“你還覺得自己做對了！”

蕭臨淵一句話把蕭亦辰噎得不敢再吭聲，轉頭就安排：“速度再放慢一半！我回部落取幾張軟獸皮，把車斗墊得跟鳥巢一樣，神女不能顛著。”

棠寧寧哭笑不得，抬手扶額：“不用，這才黃豆大的胚胎，真不至于……”

“是你懂還是我懂？當年為了讓你母親安穩懷你，我差點把整座山都挖平。”

蕭臨淵板著臉，語氣卻軟了幾分，“聽我的，晚點出發，我去拿皮子。”

蕭臨淵的速度自然是要比蕭亦辰更快。

在他的堅持下，隊伍最終妥協：原地減速，由蕭臨淵先飛回部落報信并取軟墊。

臨走前，他才像注意到一直安靜站在車尾的滄溟。

海風帶著潮濕咸味，滄溟的銀藍長發在晨光里泛著水色波紋。

蕭臨淵瞇起眼，鼻翼輕動——那股帶著深海寒意的味道。

“……鮫人？”

他低聲自語，語氣里帶著不確定——畢竟，鮫人已經消失在大陸的傳聞里近百年。

而且鮫人怎么能在陸地上行走，他們不是不能離開大海的嗎？

滄溟聽見了蕭臨淵那聲低喃，微微頷首，給了蕭臨淵一個肯定的答案：“我是鮫人。”

蕭臨淵的瞳孔猛地一縮——真的是。

蕭亦辰見自家老爹難得露出震驚的表情，頓時尾巴翹上天，語氣里滿是炫耀：“可不止‘鮫人’這么簡單哦！他還是鮫人族現任大祭司！”

話音未落，蕭臨淵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祭司親臨，絕不會只是“順路看看”。

能驚動鮫人祭司的，至少也得是海淵動蕩、族群遷徙的大事。

祭司到訪，絕對不會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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