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料理這么大一個府邸,還是人越多越好。
不該太計算用人的開銷,須知銀子花下去了,才能看見成效。
虞聲笙自我反省了一會兒,便在冊子上寫下了來年工作重點。
寫完后,她滿意地看了又看,又扒著手指數了數日子,估摸著聞昊淵也就這兩日回來了,剛好可以趕得上除夕團年。
暖閣中如春一般愜意,熏得人睡意朦朧。
她眼皮漸漸發沉。
今瑤進來了,見狀忙笑道:“夫人,您還不能睡呢,您忘了么等會兒下午晌還要出去一趟,去大學士府上的呀,人家太太早就下帖子請了的。”
虞聲笙這下想起來了,無不遺憾地感嘆:“那就只能回來再睡了。”
原本年前宴飲少了很多,各家各府也都在為了過年而忙碌,哪有閑工夫招待旁人呀,除非是做壽、婚嫁等大事。
郭大太太這次邀請她過去,一來是彰顯他們兩府走動頻繁,關系親密,二來么……是為了給郭文惜相一個未來夫婿。
一般這樣的安排,那就意味著主家已經有了大概人選。
不過是去幫忙相看一二,再說點好聽的吉利話。
這活計虞聲笙熟得很。
略梳洗后,她便更衣出門了。
今日大學士府的花廳里格外溫暖,熏得那早桃的花苞都微微綻開,露出點點紅妝,與擺在一旁一株金燦玉桂的金桔遙相呼應,令人眼前一亮。
郭大太太不愧是大學士府的當家主母,審美很是不錯。
別看暖籠起著,屋中洋溢著溫溫之意,偏又一股子清冽的香味彌漫開來。
這下更顯得花廳不那么沉悶,隱隱有沁人心脾的功效。
花廳分為兩部分,外頭待客的是前廳。
后頭還有一架彩繡云錦的白鹿屏風擋著,便是后頭小姐藏著的地方。
郭文惜在這兒等了多時。
見虞聲笙來了,她忙上前挽著她的胳膊,親熱道:“你怎么才來呀,我等你等得好久了,這茶都快涼了。”
“我不來,你就不相看未來夫婿了?”虞聲笙打趣道。
“你這人……”郭文惜有些羞惱地跺跺腳,“我拿你當自家姊妹呢,你倒好,竟還開我的玩笑。”
“這有什么好害羞的。”虞聲笙大大方方,“男婚女嫁本就天經地義,是世間最尋常的事情了,若這兒郎福氣大,能入得了你的眼,成就一樁良緣又有何不可?”
見她說得坦蕩,語間沒有半點捉弄戲謔,郭文惜又安下心來:“還不知道什么樣呢……”
“咱們倆一塊瞧著不就好了。”
過了一會兒,外頭又來了兩位貴婦。
這二人,一個是中間保媒的,另一個便是那兒郎的母親了。
都是京中名門女眷,對禮寒暄皆有章法。
郭大太太剛邀請二人坐下,門外傳來另一個聲音。
這聲音過于高調潑辣,人還未到跟前,聲音已經搶先一步:“哎喲,是我來晚了,大太太別見怪。”
話音未落,但見一個玫紅色的身影匆匆而來。
那人到了郭大太太跟前福了福,一抬眼卻看得郭大太太目瞪口呆,面色漸漸流露出不悅。
虞聲笙也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這不是瑞王府的江姨娘么?
主母們商議兒女婚事,卻混進來一個妾室,這要是傳出去了,怕是會成為半個京城的談資。
笑話倒未必會笑話,但一定會被人拿來奚落大學士府忒沒規矩。
郭文惜小臉微微發白,低聲呢喃著:“她來干什么?”
沒等郭大太太開口,那貴婦中的一人怯怯道:“沒提前與大太太你打聲招呼,是我疏忽了,江姨娘……也跟著來了,應當沒事吧?”
人都來了,還問這話,叫人家郭大太太怎么說?
郭大太太戰術性喝茶,連喝了好幾口才勉強道:“坐吧,來者是客;來人,給江姨娘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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