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通道,腳步聲空洞地回蕩。
林夜拖著腿,每一步都牽扯著后背裂口火辣辣的疼。
冷汗浸透破作訓服,貼在皮膚上,又冷又粘。前面帶路的士兵腳步很快,時不時回頭瞥一眼,眼神里帶著催促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通道盡頭,沉重的機械轟鳴聲越來越響,像一頭被困的鋼鐵巨獸在喘息。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鐵銹味,還有一種淡淡的血腥味,洗不干凈的那種。
三號整備區。
巨大的空間被慘白的燈光填滿,反而顯得更加陰森。
各種粗大的管線像血管一樣爬滿墻壁和天花板。巨大的機械臂懸掛在軌道上,讓人心生畏懼。
中央位置,一臺龐大的機甲半跪在固定架上。
這就是銹蝕之牙。
rs-iii!
它比林夜想象中更破敗。暗灰色的涂裝大片剝落,露出底下深褐色的銹跡,像干涸的血痂。
關節處覆蓋的裝甲板邊緣卷曲,縫隙里塞滿了凝固的油泥和不知名的污垢。
巨大的金屬軀干上布滿了凹痕和劃痕,最深的一道從左肩斜劈到腰部,焊接的痕跡粗糙丑陋。
最扎眼的是頭部:本該是傳感器陣列的位置,只剩下一個丑陋的金屬空洞,幾根斷裂的線垂下來,隨著機體的輕微震動無力地搖擺。
“活棺材”。
這名字一點都沒叫錯。它散發著一股行將就木的腐朽氣息。
整備區里人不多,幾個穿著油膩工裝的技術員在機甲腳下忙碌,焊槍濺起刺眼的火花。
旁邊站著三個穿著和林夜一樣灰色作訓服的新兵,臉色都不太好看,眼神躲閃地看著那臺鐵棺材。
帶路的士兵停下腳步,沖著機甲旁邊一個靠在控制臺邊、叼著電子煙卷的疤臉男人努努嘴:
“疤鼠,人帶來了。楚頭兒特供的飼料,rs-iii的。”
疤鼠抬起頭,臉上橫貫鼻梁的舊疤讓他看起來格外兇悍。
他瞇著眼,上下打量林夜,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林夜蒼白的臉,最后落在他后背被汗濕的破衣服隱約透出的位置。
那里似乎還有未散盡的微弱熱能。
“呵。”
疤鼠嗤笑一聲,吐出一口劣質煙霧。
“f級的?還他媽一副快斷氣的樣子?楚頭兒這是嫌rs-iii吃的飼料不夠新鮮,想加點病豬肉進去?”
他聲音很大,整備區里的人都聽見了。那幾個新兵低下頭,技術員手里的焊槍也停頓了一下。
林夜沒說話,只是微微喘著氣,布滿血絲的眼睛平靜地看著疤鼠。那眼神里沒什么情緒,但疤鼠臉上的譏笑卻慢慢淡了點。
“行吧,廢物配棺材,絕配。”
疤鼠丟掉煙卷,用靴子碾滅。
“聽著,菜鳥!規矩就一條:進去,接上,別死在里面弄臟老子的地盤。”
“rs-iii脾氣不好,上一個想駕馭它的蠢貨,腦子現在還在駕駛艙里糊著呢!滾上去!”
他粗暴地一指機甲背后垂下的一條狹窄扶梯。
林夜沒看他,目光移向銹蝕之牙。那沉重的轟鳴聲似乎和他的脊柱嗡鳴在同一個頻率上震動。
嗡,轟!
嗡,轟!
震得他裂口處一陣陣悶痛,但也帶來一種奇異的吸引力。
他邁開腿,走向扶梯。
每爬一步,后背的裂口都散發著撕裂的疼痛。金屬梯冰冷硌手。
當他終于爬進位于機甲后頸位置的駕駛艙入口時,濃烈的機油混合著鐵銹和陳舊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味道,幾乎讓他窒息。
駕駛艙內部很是狹小壓抑。唯一的座椅銹跡斑斑,上面殘留著深色的污漬。
密密麻麻的控制臺按鍵大多磨損得看不清標識,幾塊屏幕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只有主屏幕閃著不穩定的微光。
林夜沉默地坐進那張冰冷的椅子。剛一坐下,咔噠幾聲脆響,腰部和四肢瞬間被彈出的束縛帶死死勒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