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大牢,最深處的提審室。
昏暗的油燈下,葉凡戴著沉重的鐐銬,死死地盯著牢門。他被帶到這里已經有半個時辰了,沒有人審問,也沒有人用刑,這種未知的等待,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心。
突然,牢門被緩緩推開。
走進來的,不是獄卒,也不是沈淵,而是幾個面無表情的仆婦。
而在她們中間,簇擁著一個身影。
當葉凡看清那個身影時,他的瞳孔瞬間收縮到了極致,整個人如遭雷擊,僵在了原地。
“晴……晴兒?!”
他失聲驚呼,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與心痛。
眼前的葉晴兒,再不是那個衣著樸素卻精神飽滿的鄉下少女。
她換上了一身華貴卻不合身的絲綢衣裙,頭上插著幾支珠釵,臉上甚至還被強行化上了拙劣的妝容。這一切,都與她的氣質格格不入,讓她看起來像一個被擺布的、毫無生氣的木偶。
她的眼神空洞,面如死灰,顯然是經歷了巨大的精神折磨。
“哥……”
葉晴兒看著形容枯槁的兄長,淚水無聲地滑落,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磨過。
“他們對你做了什么?!沈淵那個畜生!”葉凡目眥欲裂,瘋狂地掙扎著,鐐銬被他撞得哐當作響,但他卻無法靠近妹妹分毫。
就在這時,一個慵懶而充滿玩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可沒對她做什么。好吃好喝地供著,比你在牢里,可要舒服多了。”
沈淵緩步走了進來,他依舊是一身華服,俊美的臉上帶著貓戲老鼠般的微笑。他身后,沈七如同一座鐵塔,散發著冰冷的殺氣。
“沈淵!”葉凡的怒吼聲如同受傷的野獸,“你沖我來!放了我妹妹!”
“放了她?”沈淵輕笑一聲,走到葉晴兒身邊,伸出手,用折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動作輕佻而充滿侮辱性。
葉晴兒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卻不敢有絲毫反抗。
“放不放她,取決于你,而不是我。”沈淵的目光越過葉晴兒,看向葉凡,眼中充滿了戲謔。
“我這個人,沒什么耐心。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他松開折扇,淡淡地說道:
“你那塊家傳的玉佩,交出來。我讓你妹妹,完好無損地走出京城。”
“否則……”
他沒有說下去,但他的目光,卻在葉晴兒那身華貴的絲綢上,肆無忌憚地游走著。
那意思,不而喻。
這個選擇,像兩把燒紅的刀,狠狠地插進了葉凡的心臟。
他知道,這是沈淵的陽謀。
他知道,交出玉佩,就等于打斷自己的脊梁,用母親的遺物向仇人屈膝。
他更知道,不交,他唯一的妹妹,將會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看著妹妹那空洞絕望的眼神,那無聲滑落的淚水……
他心中那道名為“風骨”的堤壩,在這一刻,徹底沖垮了,不管是為了這個妹妹還是他的名聲。
“我……給……”
葉凡的聲音,沙啞、干澀,充滿了無盡的痛苦與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