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許敗,不許勝。”
沈淵那輕描淡寫,卻又充滿了不容置疑意味的命令,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便在云州城的指揮中樞之內,掀起了滔天巨浪!
城樓之上,征北大元帥蘇烈,看著手中那份,由沈淵親筆寫就的“軍令”,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困惑與不解。
“為什么?!”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前的城垛之上,堅硬的青石,竟被他砸出了一絲裂紋!
“我五萬大乾將士,枕戈待旦!敵軍不過區區三千騎,前來試探!我軍士氣正盛,正該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其一舉殲滅,以壯我軍神威!為何……為何沈指揮,竟要我們主動求敗?!”
他想不通!
他戎馬一生,還從未打過,如此憋屈的仗!
他身旁,幾名同樣身經百戰的副將,也是個個面露憤懣之色。
“是啊,大帥!兵法有云,首戰必勝!我等若是未戰先怯,豈不讓那北遼蠻子,笑掉大牙?!”
“沈指揮雖是太子少傅,但他終究是文人,豈懂我軍陣殺伐之事?!大帥,末將請命,愿立下軍令狀,一個時辰之內,必將那三千遼狗的頭顱,盡數取回!”
“住口!”
蘇烈厲喝一聲,止住了眾將的請戰。
他的心中,雖然同樣充滿了困惑與不甘。
但他,終究是一軍主帥。
他知道,沈淵,絕不是一個,會拿國運開玩笑的蠢貨。
他下達如此“荒唐”的命令,背后,必然隱藏著,更深層次的,他所無法理解的圖謀!他不能去破環既然已經選擇相信沈淵就干脆做到底。
“軍令,……如山。”
良久,他才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四個,重若千鈞的字。
他看著城外,那三支已經擺開了陣勢,正在囂張叫陣的北遼騎兵,那雙虎目之中,充滿了屈辱的火焰。
“傳我將令!”
他的聲音,沙啞,卻又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命,左翼張將軍,中路李將軍,右翼王將軍,各率五千兵馬,出城迎敵!”
“告訴他們!”
他頓了頓,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此戰,務必‘謹慎’為上。”
“不可戀戰,不可冒進,與敵周旋即可。”
“若遇敵軍主力,可自行決斷,……后撤。”
“大帥!”
眾將聞,皆是駭然!
這哪里是“謹慎”?
這分明就是,在下達“敗退”的命令啊!
“執行命令!”
蘇烈不再給他們任何質疑的機會,猛然咆哮道!
……
“咚!咚!咚!”
沉悶的戰鼓聲,響徹云霄!
云州城的吊橋,緩緩放下。
三支由大乾精銳步卒與弓弩手組成的萬人大軍,在三名將領的帶領下,結成森然的軍陣,緩緩地,向著城外,那三支正在囂張挑釁的北遼騎兵,慢慢的壓了過去。
“哈哈哈!南朝的縮頭烏龜,終于敢出來了!”
“兄弟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殺了這些軟腳蝦!”
北遼的騎兵們,看著那數量遠超自己的大乾軍隊,臉上,卻沒有半分懼色,反而,充滿了嗜血的興奮!
在他們看來,這些只會躲在城墻后面的步兵,不過是些,待宰的羔羊罷了!
“沖鋒!”
三名遼國千夫長,同時拔出彎刀,向前一指!
三千北遼鐵騎,瞬間,便化作了三股黑色的洪流,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向著大乾那看似“嚴整”的軍陣,……狠狠地,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