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寺桃花林遇襲之事，如同在京城這潭深水中，投下了一顆無聲的石子。

表面上，它沒有激起任何浪花。

信王府以“側妃受驚，需靜養”為由，封鎖了消息，并未大肆聲張。

畢竟，王府側妃在京郊遇襲，無論如何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但這顆石子，卻在水面之下，蕩開了一圈又一圈，只有少數人才能察覺到的漣漪。

……

信王府，書房。

信王，當今天啟皇帝的胞弟，一位素來以“賢明”著稱的親王，正皺著眉頭，聽著手下護衛統領的匯報。

“……王爺，屬下無能！那伙山匪武功高強，招式狠辣，絕非尋常流寇！屬下等人拼死抵抗，仍折損了三名弟兄，若非那位……若非沈公子出手，后果不堪設想！”護衛統領心有余悸地說道，臉上滿是羞愧。

信王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沈淵……”他念著這個名字，眼中充滿了審視與不解，“他為何會出現在那里？又為何……救了人，卻一不發地離去？”

“這……屬下不知。”護衛統領低頭道，“他只身一人，撫琴獨弈，不似作偽。出手之時，也確有幾分文人雅士的風范，與傳聞中那個跋扈的紈绔，判若兩人。”

信王沉默了。

他想不通。

沈家與他信王府，素來沒什么交情，甚至因為立場不同，隱有敵對。沈淵此舉，到底是何用意？

是巧合？還是……另有所圖？

一個看不透的沈淵，遠比一個囂張跋扈的沈淵，要可怕得多。

“此事，不可外傳。”良久，信王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派人，備上一份厚禮，送到沈首輔府上。就說……本王感謝沈公子援手之恩。”

無論如何，這份“人情”，他必須認。

這也是一種試探。

永寧公主聽著從信王府傳來的秘密消息，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鳳眸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

“沈淵……英雄救美……信王府的謝禮……”

她將這些關鍵詞在心中反復咀嚼，并未流露出任何挫敗或氣餒的情緒。

相反，她的嘴角，竟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有意思。”她輕聲自語。

侍女在一旁低聲說道：“殿下，如此一來，我們拉攏信王殿下的計劃，豈不是……”

“無妨。”永寧公主擺了擺手，神情依舊從容，“沈淵此舉，看似占了先機，實則也暴露了他自己。他不再是一個可以被輕易定性的‘紈绔’，而是一個值得我們認真對待的‘對手’。這對我們而，是好事。”

一個清晰的敵人，遠比一個看不透的謎團，要容易對付得多。

她非但沒有對葉凡的能力產生動搖，反而覺得，葉凡之前對沈淵“心機深沉”的判斷，是完全正確的。這反而更堅定了她與葉凡合作的決心。

“去請葉先生來。”她吩咐道，“就說，本宮有要事與他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