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如同一場黑色的雪，無聲無息，卻又鋪天蓋地，覆蓋了整個軋鋼廠。

“許大茂和資本家小姐不清不楚”的毒咒，在每一個角落里發酵、腐爛，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

往日里，許大茂所到之處，人們要么敬畏地低頭，要么諂媚地問好。

而現在，那些目光，變得詭異了起來。

那里面，有幸災樂禍，有鄙夷，有等著看好戲的期待。

仿佛他不再是那個手眼通天的許組長，而是一個即將被扒光衣服、游街示眾的囚犯！

而許大茂，也“不負眾望”地，變了。

他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走路帶風的男人。

他變得沉默寡，臉上總是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陰郁。

他騎著那輛嶄新的自行車，卻不再昂首挺胸，而是低著頭，仿佛想躲開所有人的目光。

甚至有人看到，他在辦公室里，因為一點小事，就煩躁地將一個茶杯“失手”打碎在地！

他，被打中了七寸！

他，慌了！亂了！不知所措了！

這是所有人，得出的結論！

而這個結論，讓某些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喜！

賈家。

秦淮茹看著鏡子里自己那張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的俏臉，幾乎要笑出聲來！

秦淮茹：內心真實想法：哈哈哈！他慌了！他真的慌了！許大茂，你也有今天？！你不是能嗎？你不是威風嗎？在‘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面前，你算個什么東西？！

秦淮茹：內心真實想法：還不夠！這還遠遠不夠！我要的，不是讓他丟工作，我要的是讓他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我要讓他跪在我面前，求我放過他！

劉海中和閻埠貴，這兩個老東西，更是每天湊在一起，眉飛色舞，仿佛已經看到了許大茂被批斗、被下放的場景，他們就能重新奪回院里的“王權”！

整個四合院，都沉浸在一種病態的、期待著“新王”隕落的狂歡之中！

他們都以為，自己是這場大戲的導演。

他們不知道，他們只是許大-茂棋盤上，一群被操控著、即將走向自我毀滅的……棋子！

……

放映組，組長辦公室。

許大茂面無表情地聽著王小兵的匯報。

“……大茂哥，秦淮茹那個毒婦，現在越來越囂張了！她已經串聯了街道辦的幾個積極分子，就是那個最喜歡搞階級斗爭的王大媽！她們說，今天下午，就要來院里，把……把嫂子……把婁曉娥同志，給揪出來批斗！”

王小兵急得滿頭大汗，“哥！咱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真的出大事了！”

許大茂靜靜地聽完，緩緩地抬起頭。

他那雙陰郁了幾天的眸子里，再也看不到半分“慌亂”和“不知所措”。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深淵般，冰冷、森然、充滿了無盡殺意的——絕對掌控！

他笑了。

那笑容，讓王小兵不寒而栗。

“小兵。”

“到！組長！”

“時機，到了。”

許大茂緩緩站起身，眼中，燃燒著復仇的烈焰！

“蛇，已經出洞了。”

“接下來，就是關門，打狗！”

他走到電話旁，當著王小兵的面，撥通了一個他只打過一次，卻足以讓整個軋鋼廠都為之震動的號碼！

——廠長辦公室！

電話接通了。

許大茂的聲音，在一瞬間，變得充滿了委屈、無助，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哭腔！

那演技，足以讓后世所有影帝都羞愧得當場自殺！

“喂？是……是楊廠長嗎？”

“我……我是宣傳科的小許，許大茂啊！”

“廠長！您……您要為我做主啊！”

“廠長，我……我給您，給咱們廠，抹黑了！！”

他用一種悲憤交加、泣不成聲的語氣，將自己如何“被冤枉”，如何“被污蔑”，如何因為“立場問題”而被全廠孤立，甚至連工作都“無法正常開展”的“慘狀”，添油加醋地匯報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