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數據和報告解讀權限的調用都需要上級領導簽字確認才行,他們基層工作人員是做不了主的。
時間啊!
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蔚汐和祁晚在一旁聽得真切。
沒有那份最關鍵的地質安全評估報告,就等于她們的方案沒有了根基。
陸處長掛斷電話,當機立斷安排:“小蔚,電話里說不清楚,層層匯報太耽誤時間,你跑一趟地質局,去找辦公室的張主任,我繼續電話轟炸,天塌下來今天也得把數據給摳出來!”
“地址是……”陸處長語速飛快,手已經習慣性從褲兜里摸出了車鑰匙,順勢遞給蔚汐。
“還有車鑰匙……”就在這句話出口的瞬間,他手腕拐了個彎又收回去了,轉而遞給旁邊的祁晚,“祁晚車技穩,她來開車陪你一起。”
蔚汐的父母就是車禍意外去世的。
所以她不敢開車。
這件事處里只有小部分人清楚,沒想到處長會記得。
剛下過雪的倒春寒還沒過去。
風一吹,帶著未散的寒意直往領口里鉆,瞬間吹走了會議室里積攢的暖意。
蔚汐腦袋清醒了不少,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薄外套。
她們剛踏上主樓前的臺階,就遠遠瞧見了路邊樹影下停著的一輛車。
車身線條莊重沉穩,在陽光下泛著低調的啞光。
是那個她曾在各大重要場合、不經意間瞥見的車牌號——周聿深的黑色紅旗車。
蔚汐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心頭那點在會議室被強行壓下去的不解又悄悄冒了頭。
明明他一句話,就能省去陸處長多少焦頭爛額的緊急電話,省去她們各處奔波取資料的時間。
明明他也很重視青林縣污水處理的項目,所以才特意在非匯報的時間親自盯著進度。
既如此……為什么不更快解決問題呢?
是覺得她不夠資格直接求助,還是純粹為了敲打她,讓她擔起責任,記住這個教訓?
蔚汐只停頓了那么一瞬,快到連身旁的祁晚都未曾察覺。
去停車場,必然要經過那輛紅旗車。
“是周書記的車嗎?”祁晚也看見了,“要不要打個招呼啊?”
蔚汐看了一眼:“周書記也有可能不在。”
然而,就在她們走到車身旁邊時,副駕駛的車窗無聲地降下大半。
梁秘書溫和的聲音傳出來:“蔚副科長,去取資料嗎?上車吧,順路。”
蔚汐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開口,聲音平穩,帶著工作場合慣有的客氣與疏離:“謝謝梁秘,不用麻煩了,陸處的車就在前面停車場。”
說完她便著急離開,腳步都加快了半分。
然而,就在她轉身離開的剎那——
后座那扇深色的車窗,毫無預兆地、緩慢地降了下來。
周聿深坐在后座,他的側臉輪廓分明,眉骨至鼻梁的線條如琢,有著冷玉般的沉靜魅力。
他甚至沒有看向車外的兩人,深邃的目光落在手件上,不容置疑地清晰吐出兩個字:
“順路。”
那兩個字,如同投入湖面的兩顆石子,在蔚汐極力維持的平靜心湖里,漾開了一圈圈漣漪。
她前進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徹底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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