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藥,苦是真苦。
但就在這苦澀的藥香里,蔚汐破碎的心緒,正被一種名叫親情的東西包裹著,修復著。
翌日清晨。
梧桐里的小院還籠罩在薄薄的晨霧里。
為避開上班高峰期,蔚汐特地起了個大早。她換了一身剪裁精良、質地挺括的米白色西裝套裝,配上比往日更明媚的妝容,總算將病后的倦色壓下去幾分。
“囡囡,這是分裝好的藥膳湯料和安神花茶,工作別太拼,晚上也別熬夜,傷身體,聽見沒?”
蔚汐笑著接過,抱了抱外婆,“知道啦外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蔚時堯倚著門框,手指在車鑰匙上輕敲了兩下,慢悠悠地開口:“行了媽,再磨蹭下去,您寶貝外孫女上班就要遲到了。”
車子駛離了老城區慵懶的梧桐樹影。
越接近市中心,車流越密,那種無形的壓力感也愈發濃重。
蔚汐的目光從窗外擁堵的景象收回,落在舅舅專注開車的側臉上,輕聲問:
“舅舅,剛才催我……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蔚時堯掃了她一眼,沒直接答,語氣帶著點明知故問的含糊:“有嗎?”
蔚汐那雙清澈眼眸里的笑意深了些,早已看穿一切。
“在單位這幾年,要是連領導話里話外的意思都聽不出來,”她故意停頓了一下,聲音溫軟且篤定:“那我這副科長豈不是白當啦?”
蔚時堯短促地笑了聲,下頜朝著副駕前的手套箱輕點了下,低聲說道:“里面有份合同,你簽個字。簽完我回公司讓藺誠安排兩個可靠的人,接送你上下班。”
“啊?”蔚汐愣住了。
她拿出那份條款清晰的安保聘請合同,只翻了兩頁就明白了舅舅的擔憂。
他是怕沈淮死纏爛打,過來鬧事。
“不用了,舅舅。”蔚汐合上合同,語氣溫和但認真,“我手上捏著他的把柄呢,他不敢輕舉妄動。”
蔚時堯受傷退役后就跟幾個戰友一起合伙開了家安保公司,原本只是閑暇之余打發時間,碰巧這幾年市場前景好,公司規模也就越做越大。
見她拒絕得干脆,蔚時堯眉心微蹙,“信不過舅舅的人?”
“怎么會!”蔚汐立刻反駁,隨即又放緩聲調解釋:“我知道舅舅是為我好,但是體制內人可畏,一點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傳成八級臺風,還是低調點比較好。”
“行,”蔚時堯沉默了幾秒,沒再堅持,只是叮囑道:“那你把姓沈那小子的‘尾巴’發我一份,防人之心不可無,多注意點。”
蔚汐立刻答應下來:“好!”
然后拿出手機,將那份存在網盤的照片和視頻都發給了舅舅。
車子平穩地行駛著,距離單位越來越近。
蔚汐身體的不適感已經消散大半,但只要想到那個雨夜,那個身影,那份巨大的、無處安放的尷尬……
一股難以喻的緊張感還是悄然攥住了她的心臟。
“叮——”
電梯停在住建廳辦公大樓6層。
蔚汐剛走進辦公室。
祁晚立刻像只小兔子般蹦了過來,語氣難掩歡喜:“汐姐!你終于回來啦!身體怎么樣?全好了嗎?你不在的這兩天我真的快崩潰了qaq”
“嗯,沒事啦。”蔚汐拎著幾盒梧桐里老字號的點心,拿出來一一分給同事,語氣溫柔:“這幾天辛苦你們了,等周末我請大家吃飯!”
“謝謝小蔚,破費了!”
“哇,謝謝汐姐!”
祁晚也抱著盒糕點,認認真真跟蔚汐匯報著前兩天的工作進度,還有今天的安排。
“對了汐姐,剛接到通知,周書記臨時召集專項小組核心成員,十點去小會議室開個短會,好像是關于青林縣后續推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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