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彩鳳撿起地上的褲子,送到他鼻子前讓她聞聞,潲水臭味可不比屎臭味好多少。
女人將頭一扭,又不是沒聞過,就因為臭才拎過來潑他們攤位的。
一開始,楊顯明還提議潑大糞呢,是她嫌棄臭不愿意,才換成潲水的。
好在沒聽楊顯明的,不然這批褲子都砸自己手里頭。
“賠不賠?”陳彩鳳瞪她。
女人撇嘴,“我賠不起。”
“那就報公安,讓公安同志把你抓起來。”
女人臉色一白,轉臉向盧圣玲,“盧圣玲,我……”
“你什么你,賠錢吧。”盧圣玲可不想跟她浪費時間,就想讓她賠了損失,趕緊走人。
今個兒還真是晦氣,攤上這么個事。
女人哇地一聲哭起來,兩萬塊錢呢,她上哪找錢去?
“盧圣玲,這事兒是楊顯明讓我干的,真要賠錢,你找楊顯明去,我……我也是受害者。”
“放心,楊顯明的賬肯定會找他算的,現在先算你的賬。”
“圣玲,我給你當年做馬還不行嘛,賠錢的事兒,就算了吧。”
女人就差跪下來求盧圣玲網開一面,她是既不想被公安同志帶走,又不想賠這兩萬塊錢。
“我真拿不出來,要不然,我把這條命抵給你。”
女人說得自己可憐巴巴的。
讓盧圣玲不由想起前世的情景。
這個為楊顯明生過兒子的女人,因為沒文化又蠢得可愛,被楊顯明折騰得半死,后遭到人家無情拋棄。
“算了,你回去吧。”
想到前世自己也有過錯,盧圣玲決心放她一馬。
“楊顯明不是什么好人,你離他遠一點,別把自己的幸福搭進去。”她善意地提醒了句。
女人哪里聽得進去,只知道盧圣玲放過她,她得趕緊走才是,萬一人家反悔,又找她要賠償就麻煩。
轉身就要走時,被陳彩鳳攔下。
“圣玲姐,怎么能讓她走,她走了,我們這批褲子怎么辦?”
“彩鳳,讓她走。”盧圣玲態度堅決。
陳彩鳳沒辦法,只能退到一旁將路讓出來。
女人一走,看熱鬧的人也散了去。
盧圣玲去收拾攤子,把尼龍墊上的牛仔褲一捆捆的搬上拖拉機。
陳彩鳳和張懷妝也一起幫忙。
盧圣玲有點犯愁,心想潑過潲水的褲子,臭烘烘的,不知道洗了還能不能賣得出去。
這會,陳彩鳳小臉擰巴起來,就擔心回去后,金長順又問錢的事兒。
貨物裝上車后,盧圣玲這才注意到黃志國。
想到剛才黃志國為自己說話,別說,心里還怪感動的。
可面上,并沒有表現出來。
以為他來鎮上閑逛,把她定制門的事兒拋到九霄云外,又有點來氣。
怎么就是不長進呢?
黃志國撿起放在路邊的墨斗,剛才幫盧圣玲搬貨,就隨手放那兒了。
他好像知道盧圣玲在想什么,解釋道,“家里墨斗沒墨了,我上鎮上買一個。”
怕盧圣玲不信,把手里的墨斗遞給他看。
盧圣玲嗯了聲,忽然想到他最近窮得揭不開鍋,制作木門也需要成本,就從衣服口袋里掏了二十塊錢給他。
“這個算是給你定制木門的定金。”
二十塊錢,買米買油,足夠維持兩個月的開銷。
黃志國感動得眼眶微紅,攥著錢道了聲謝。
盧圣玲沒跟他過多廢話,將一車褲子又拉回娘家。
拖拉機才在門口停下來,盧大松幾個人就笑瞇瞇地跑出來。
以為這次也跟上次一樣,一車貨賣得個精光。
看到拖拉機上的貨又原封不動地拉了回來,盧大松幾個人僵住了。
“小玲,啥情況?一條褲子沒賣出去?”
陳彩鳳和張懷妝從車上下來,張懷妝著急給月月喂奶,就先進屋了。
陳彩鳳情緒低落,“今天運氣不好,不知道從哪里跑來個瘋婆子,砸我們場子,往我們貨上面潑潲水,臭烘烘的,哪里賣得出去,還說臟話詆毀圣玲姐。”
盧大松聽后,心里的火一下子竄了起來。就要抄家伙去干人家。
被陳彩鳳一把勸住,“大松叔,人家早跑了。”
盧大松看向閨女,“小玲,怎么讓人家給跑了?”
“爸,算了,這批褲子咱洗一洗,把潲水味洗掉,再熨一下,跟新的一樣。”
“這么多條褲子,要洗到什么時候?”
萬一洗變了形,賣不出去怎么辦?
盧大松越想越氣,早知道他就該跟著一起去,要是他在場,哪還有放人跑的事。
管他是男是女,都得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