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縣令是蘭陵蕭氏的蕭純,年紀在二十四五左右。”&1t;p>
“曾任何官?”&1t;p>
“未曾有過地方的歷練,蕭純博學有才思,此次因舉秀才而出仕!”&1t;p>
蘭陵蕭氏的人?&1t;p>
徐佑隱約察覺到一些異樣,從蕭玉樹開始,蕭氏似乎突然對揚州重視起來。不過錢塘遭逢大難,正是百廢俱興的時候,急需熟悉政務的干練之才主政,才有望在最短時間內改變眼前的這一切。&1t;p>
現在倒好,來了個門閥子弟,先不說是不是紈绔,至少從城外的現狀看起來,并不是合適的人選。&1t;p>
“走吧
,入城!”&1t;p>
徐佑剛要動身,一輛拉滿了尸體的無棚柴車晃蕩著駛出了城門,尸臭迎風而來,聞著就幾乎吐了滿地。剛剛還圍堵著徐佑討要食物的流民立刻一哄而散,不知是怕了臭,還是怕尸體有瘟疫,沾了晦氣。&1t;p>
徐佑讓到路側,目送柴車遠去,距離錢塘收復已經二十多日,可堆積的尸體卻還沒有全部運出來,細思之下,唯有悲涼。&1t;p>
張墨逐漸適應了黑暗,也適應了每隔兩三日,屋頂就會啟開,然后是繩索系著的竹筐和食物。他不再喊,也不再問,如同行尸走肉,麻木的維持著基本的生命狀態。&1t;p>
絕望到極致,其實倒變得很冷靜!&1t;p>
直到某一天,隨著竹筐下來的是個人,沒有光,看不到臉,但他的聲音很柔和,聽起來似乎可以信任。&1t;p>
“張郎君,楚朝大赦天下,你是逆,已詔令必誅。我今日來,是想問問你,要不要活命?”&1t;p>
張墨沒有做聲。&1t;p>
“活命很簡單,聽我的吩咐,我可以送你出城,然后到一個連司隸府都找不到的地方。”他頓了頓,語氣十分誠懇,道:“若你想死,我也可以成全你,死后就埋在這石室里,同樣讓司隸府找不到。”&1t;p>
“你是誰?”&1t;p>
過了許久,張墨終于開口,多日未曾說話,他的嗓音沙啞刺耳,在空曠的石室里回蕩,猶如鬼音渺渺。&1t;p>
那人笑了笑,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我,你早跟其他人一樣,溺斃在錢塘江里。”&1t;p>
“什么?”&1t;p>
“對了,你還不知道,大吳已經覆滅了……”那人嘆了口氣,道:“都明玉死在孫冠的手中,其他人大半喂了江中之魚,少半做了刀下亡魂。”&1t;p>
“啊?”張墨渾身一震,道:“我母親呢?她好好的,是不是?”&1t;p>
“我也想瞞著你,但……令堂于城破當日,被中軍亂刀分尸而死,人頭懸掛城門曝曬三天,蕭玉樹說……說此為天下負恩者誡!”&1t;p>
噗!&1t;p>
張墨吐出一口鮮血,熬了這么多日,身體和心理的壓力讓他已經不堪重負,驟然聽聞母親死狀如此凄慘,哪里還忍得住,頓時暈死過去。&1t;p>
那人急忙上前,手指連點,為他推宮過血,疏通郁結堵塞的經脈,一炷香后,又是一口鮮血,人卻悠悠醒了過來。&1t;p>
“不疑兄,你雖然投了大吳,卻也是為形勢所逼,楚國皇帝要是體諒你的苦衷,殺你也就夠了,何苦拿著行將就木的老人出氣?這樣殘忍狠毒的暴君,你說,該不該死?”&1t;p>
“母親,孩兒不孝,孩兒不孝!”&1t;p>
張墨跪在地上,蜷縮一團。悲到了極致,根本不出聲,也流不出淚,雙手死死抓入石縫,指甲崩裂,鮮血直流,眼眸里全是深入骨髓的恨意,突然仰頭怒喊:“不報此仇,誓不為人!”&1t;p>
那日之后,張墨不一,跟著那人出了石室,洗了澡換了衣服,大吃大喝了三天,然后跳入屎尿漂浮的糞池浸泡了半響,弄的蓬頭垢面,躲在了運尸體的柴車中,口鼻全是尸臭和穢物,可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的不適。&1t;p>
直到從木板的縫隙看到徐佑,陽光斜射,徐佑的臉堅毅而清澈,一身白衣,長身玉立,矗立在眾多流民旁邊,仿佛神仙中人。&1t;p>
他咧嘴笑了,淚水如泉而下。&1t;p>
微之,從此人間鬼蜮,再見無期,&1t;p>
你且安好,可我,絕不認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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