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沐蘭的雙眸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單憑這份膽色,天下男子,誰人可及?
徐佑恭敬的道:“不敢!”
元光也不難為他,笑了笑,道:“我先給樞機療傷,咱們過會再敘話。”
走到素樞機身后,衣袖輕拂,似有無形的手托著她盤膝坐地,然后緩緩的點出一指,凌空為她疏通經脈,調理錯亂的真擰
“好生領悟,和孫冠過一招,對你受用無窮!”
素樞機閉目入定,面色逐漸的恢復正常。
“大家坐吧!”
元光回身坐到江邊的石頭上,招呼眾人在周邊團團坐下,他征戰半生,殺人盈野,可渾身毫無戾氣,舉手抬足,自有大家風度,讓人心折不已。
元沐蘭問道:“師父,你怎么來的這么巧?”
“到了大宗師的境界,我和孫冠之間,會有一種玄妙的聯系,我剛到益州,他就知道我來了,而他今夜來彭模,我自然也會知道。”
鸞鳥若有所思,道:“所以,今夜孫冠其實是為大將軍而來?”
“這只是其一!”
元光笑道:“孫冠雄踞天下第一人多年,若不先看看我這些年的進境如何,是否有資格向他發起挑戰,又怎么會答應微之的條件呢?”
徐佑接著道:“其二,孫冠今夜確實有殺我之心,只要我一死,楚軍必定崩潰,成都之圍自解,對他而,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何樂而不為呢?若大將軍剛才的表現稍有遜色,孫冠就會直接在彭模解決掉所有人――不僅僅是我!”
元光贊許的看了眼徐佑,道:“微之過謙了!就算今夜我沒出現,孫冠也未必殺得了你。”
徐佑矜持的道:“米粒之珠,豈敢和大宗師爭輝?”
現在的局勢很微妙,如果徐佑不能把孫冠逼進絕境,孫冠就沒必要和元光決戰,因為得不償失。
孫冠的首要目標是讓天師道在益州立足,
盡快打退楚軍的進攻,而不是江湖爭鋒,問武道短長。
可要打退楚軍,殺掉徐佑是最好的辦法,于是形成了閉環,要殺徐佑,元光又是繞不過去的坎。
因此,孫冠的出現看似突然,其實恰到好處,不僅把元光從分棟山逼出來,試出了他的深淺,且威懾了徐佑,展現了不惜動用大宗師的武力來改變戰局的能力和信心。
“師父,你和孫冠以前交過手嗎?”
“十七年前,我破開一品山門,刀法初成,雄心萬丈,欲和孫冠一決高下。于是只身渡江,潛入鶴鳴山,在山腳下的一座別院見到了孫冠。他坐在涼亭里撫琴,面前是種滿了荷葉的池塘,我清楚的記得那夜池塘里的蛙鳴了四十九聲,可我卻枯立原地,一刀未能發出。等到天亮,孫冠說‘去吧,想好了怎么出刀再來,我等著你’,我吐了一大口血,黯然離去,連隨身多年的雁飲刀也遺棄在了池塘里……”
元光說起往事,眉頭微揚,頗有幾分懷念,笑道:“那夜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和孫冠猶如天壤之別,想等功力大進再來尋他決戰,只是沒想到,這一等,就足足等了十七年。”
寥寥數語,可聽得眾人無不血脈賁張,悠然神往。
想那十七年前,元光正當壯年,以天縱之資晉位大宗師,和孫冠、竺道融并列齊名,何等的意氣風發?故千里獨行,約戰孫冠,卻被孫冠輕而易舉的阻于池塘前,足不能寸進,刀不能出鞘,大敗而回。
孫冠并不以元光的冒犯而斬草除根,元光也沒因暫時的失敗而一蹶不振,一句等你,等了十七年,兩人再續未了的決戰。
大宗師,不愧是站在武道巔峰的人!
袁青杞突然問道:“大將軍現在有把握戰勝孫冠嗎?”
元光笑道:“我考考元君,方才破孫冠的出法隨,我一共出了幾刀?”
“這……”
袁青杞認真回想,元光似乎只出了一刀,可又似乎出了數十刀,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元光看向元沐蘭,道:“你覺得呢?”
元沐蘭道:“師父只出了一刀!”
元光又看向徐佑,徐佑笑道:“大將軍一刀未出,只是從旁邊的樹上摘了片葉子,然后把葉子扔到了江水里,為孫冠湊夠了大衍之數……”
袁青杞和元沐蘭同時美眸圓睜,不明所以。
鸞鳥則懶洋洋的斜靠在元沐蘭身上,根本不在意這難得的大宗師傳道的機會,狡黠的眼眸在徐佑和袁青杞臉上來回打轉,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元光大笑,道:“有趣,有趣!微之所也是道理,大衍之數五十,數始于一,而終于五。五十為成,成則不動,故損一為用。這是天道運轉的規律,孫冠以四十九數對你們形成出法隨的威壓,我取一葉,為他補足五十,于是數成而不動,其招自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