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叫我什么?”
安休淵停下腳步,臉色變得猙獰起來。
侍衛徹底嚇懵,屎尿齊流。
安休淵有規定,出宮在外只能稱呼李將軍,誰敢叫錯,就是死罪。
“動手!”
方才還有說有笑,廝混一起的其他侍衛不敢遲疑,拔刀捅入他的腹部,用力一攪,肚腸齊流,撲通跪地,無比凄慘的死去。
眾流浪漢見死了人,哄然四散,安休淵也不介意,揮揮手高聲道:“改天再來找你們玩……”
徐佑進京后,沒見任何人,吩咐陶絳先去和謝希文會合,他直接入宮面圣。安休淵實在躲不過去,在太極殿的西殿接見,問起祭祖之事,徐佑簡單介紹了回鄉的經過,道:“臣離京這段時日,陛下可曾讀書?”
“讀……讀了!”
“讀了何書?”
“嗯,這個,嗯……”
安休淵支吾著不知說什么好,旁邊陪侍的孫超之立刻接話道:“陛下讀的是玄晏先生的《帝王世紀纂要》第三卷。”
“哦?甚好!《帝王世紀》分星野,考都邑,敘墾田,計戶口,宣圣之成典,復內史遺則,可知歷朝興衰……陛下用心了。”
徐佑沒有繼續追問,安休淵松了口氣,可轉瞬又被自己的這個懦弱心態給惹惱了:我是皇帝,他是臣子,我憑什么怕他?
孫超之最擅長察觀色,看出皇帝壓抑的不爽,低聲附耳說了兩句,安休淵贊賞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太尉,朕常聽人說,大宗師雙手可碎裂奔牛,今日
湊巧無事,何不讓朕開開眼界?”
稱朕,意味著這句話是旨意,徐佑不從,那就是抗旨;徐佑從了,堂堂太尉如伶人般御前獻藝,傳出去大傷威信。
不等徐佑回話,孫超之得意的道:“陛下,可惜宮里沒養牛,要不我去牽頭驢子?”
“好主意!”
安休淵興奮的鼓掌,道:“那就驢子,快去快去!”
這是生米做成熟飯,由不得徐佑拒絕了。
徐佑始終面含微笑,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孫超之牽來一頭灰驢,可還沒走到大殿正中,那驢子突然發狂,后蹄騰空,狠狠踢向孫超之的胸口。
孫超之是文人,來不及閃避,慘叫一聲,倒飛七八步,身子橫著撞到殿柱,口里噴出大股鮮血,竟不知是生是死。
安休淵生性殘虐,可那是自知無人能反抗他的為所欲為,并不是真的悍勇無畏,被眼前的變故嚇得癱坐在椅子里。
徐佑側身擋在安休淵的前面,沉聲道:“護駕!”
他兼著領軍將軍,名義上是負責宮禁的左右衛的頂頭上司,只不過為了避嫌,自安休淵登基后,從不過問左右衛的軍務,左衛將軍和右衛將軍都由安休淵親自任命,各級軍官的調動也由左右衛將軍專斷,大將軍府只是象征性的批準用印,并不會反對。
但端戎就是端戎,徐佑的話,他們不敢不聽,殿內侍衛立刻沖過去,數十刀齊出,驢子鳴叫兩聲,倒地死去。
徐佑又命人扶起孫超之,見他面如金紙,尚有呼吸,道:“去叫御醫!”回身對安休淵道:“陛下,驢看似溫順,實則性狂,若是像方才這頭灰驢似的突然發作,恐驚了圣體,不如把殿外養的那些驢全都捕殺,以絕后患。”
“好,好,聽太尉的……”
徐佑隨即點了五十名侍衛,讓他們出去把驢送到宮外,擇地殺光,所得的驢肉就賞了他們自用。
驢肉好吃,也不容易弄,侍衛們高高興興的去了,沒一會此起彼伏的驢鳴之聲消弭在遠處,被臭味和噪音折磨了幾個月的臺省官吏們大大的松了口氣,紛紛出來打聽怎么回事,得知是徐佑搞定了皇上,無不暗中夸贊太尉真是急人之所急,堪稱再生父母。
“陛下,臣告退!”
御醫為孫超之做了檢查,性命無礙,只是肋骨斷了三根,正骨后得臥床數月不能動彈。
這也是徐佑的本意,他以大宗師之尊,借灰驢對孫超之稍作懲戒,就是讓這些佞臣能夠暫離安休淵身邊。
然后再看看這位人主的秉性,到底是不是真的無藥可救!
“去吧!”
安休淵意興闌珊,完全沒興致看徐佑手撕灰驢。孫超之頗和他的胃口,鬼點子也多,要是臥床不起,以后出宮去哪找那么多的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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