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當著全廠工友的面,你可是認了慫跑的。怎么,到了你爸嘴里,這又成證據了?你們爺倆這證據,還能變來變去?”
劉光天臉一紅,梗著脖子:“那…那是他狡猾!這次性質更嚴重!”
張建軍沒理他,又看向劉海中:“二大爺,您說閻老師私藏‘四舊’,毒害青少年。”
“他家不過是幾本講花鳥魚蟲的舊畫譜和兩本民國年間的黃歷吧?這也算毒害?”
“那您家劉光福床底下藏著的那套《七俠五義》的連環畫小人書,算不算‘四舊’?要不要也拿出來讓大家批判批判?”
人群里發出一陣低低的哄笑。劉光福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劉海中臉皮紫漲,惱羞成怒:“張建軍!你少轉移話題!胡攪蠻纏!我們現在說的是你的問題!你的立場問題!你對革命的態度問題!”
“我的問題?”張建軍臉上的笑容收斂了,眼神變得銳利如刀,“二大爺,既然您非要掰扯清楚,那咱們今天就好好說道說道。”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最后釘在劉海中臉上,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三年前,糧站供應緊張那會兒,廠里組織工人互助,用糧票換雞蛋。”
“您托人牽線,把咱院十幾戶人家湊的富余糧票,倒手賣給了德勝門黑市一個叫‘老刀’的投機倒把分子!一斤粗糧票您抽三分錢的好處!這事兒,您還記得嗎?”
“去年夏天,廠里號召給災區捐款捐物。您作為院里管事的,經手了大家捐的舊衣服和錢。”
“捐給災區的舊衣服里,那幾件成色最好的呢子外套和棉大衣,怎么最后穿在了您二兒子劉光天身上?捐的錢,賬目對得上嗎?要不要我把當時負責接收的街道王干事請來,當面對對賬?”
“還有,”張建軍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您天天嚷嚷著破四舊,立四新!那您藏在老家親戚家灶臺夾層里的那兩根小黃魚,算不算最大的‘四舊’?要不要我現在就帶人去起出來,交給戰斗隊‘破’掉?!”
轟!!!
如同三顆炸彈接連在劉海中頭頂炸響!
他肥胖的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由紫紅變得慘白如紙,豆大的冷汗“唰”地冒了出來,嘴唇哆嗦著,指著張建軍:“你…你…血口噴人!污蔑!這是污蔑!”聲音尖利刺耳,卻透著無法掩飾的恐慌和心虛!
院子里死一般寂靜!所有人都驚呆了!
劉光天也傻了,他爹居然還藏著金條?連他都不知道!
“是不是污蔑,”張建軍的聲音冰冷,如同宣判,“二大爺,您心里最清楚。糧票的事,經手人‘老刀’去年就被抓了,交代材料里白紙黑字寫著您的名字和交易時間!”
“捐款的賬目,街道有底檔,王干事那里也有一份!至于那兩根小黃魚…您老家堂哥灶臺,要不要現在就去扒開看看?”
每一句話,都像重錘砸在劉海中心上!他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癱坐在地上,渾身篩糠般抖個不停,眼神渙散,嘴里只會無意識地念叨:“完了…完了…”
剛才還跟著劉光天喊口號的兩個小嘍啰,此刻像避瘟神一樣悄悄退后了幾步。
劉光天看著癱軟如泥的父親,又看看周圍鄰居們鄙夷、震驚、甚至帶著點快意的目光,一股巨大的恐懼和羞恥感淹沒了他。
他猛地一跺腳,指著劉海中,為了撇清自己,竟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爸!你…你怎么能干這種事!你這不是給咱家抹黑嗎!給戰斗隊抹黑嗎!”
喊完,他捂著臉,竟然擠出人群,頭也不回地跑了!
這戲劇性的一幕,徹底擊碎了劉海中最后一點顏面和精神支柱。他癱在地上,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發出絕望的、如同老狗般的嗚咽聲。
什么官威,什么野心,在這一刻都成了天大的笑話。
張建軍不再看地上那攤爛泥。他環視鴉雀無聲的院子,聲音恢復了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各位老鄰居,大環境混亂,咱們管不了。但在四合院這一畝三分地,我張建軍把話撂這兒:安分守己過日子的,我保你平安。想渾水摸魚、趁亂生事的,”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人群里幾個眼神閃爍的家伙,“易中海的下場,劉海中現在的樣子,就是榜樣!散會!”
說完,他轉身,徑直走回自己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院子里,只剩下劉海中絕望的嗚咽和鄰居們面面相覷的沉默。
閻埠貴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看著張建軍緊閉的房門,眼中充滿了敬畏。傻柱咧嘴無聲地笑了笑,沖著地上啐了一口:“呸!活該!”也拉著妹妹雨水回了屋。
這一夜,劉海中的“官夢”徹底破碎,連帶著他在四合院幾十年積攢的那點可憐的“二大爺”臉面,也徹底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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