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永發坐在怡和證券部角落里屬于自己的那張小辦公桌前,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曾經的巴結奉承變成了如今的視而不見,甚至偶爾投來的目光也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戴維斯將昌榮地產做空失敗的所有責任都推給了他,他在公司內部已然社會性死亡。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張寫著陌生號碼的紙條,指尖冰涼。答應張建軍,是走投無路下的選擇,更像是一場絕望的賭博。他知道自己在玩火,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設想。
幾天過去了,他像鼴鼠一樣豎起耳朵,小心翼翼收集著任何可能對張建軍有價值的信息。
但戴維斯顯然對他加強了提防,核心的會議不再讓他參加,重要的文件也接觸不到。他聽到的,只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流和抱怨。
直到這天下午,他去茶水間沖咖啡,無意中聽到戴維斯的心腹助理正在和另一個交易員低聲交談。
“…老板最近心情很糟,不僅是因為昌榮那邊虧了錢,主要是九龍倉那邊…”
“九龍倉?那邊又怎么了?股價不是穩住了嗎?”
“股價是穩住了,但聽說…只是聽說啊,置地集團(怡和母公司)那邊對大班(指怡和大班)很不滿,覺得他在九龍倉的經營上太保守,錯失了地產黃金期。可能會…空降一個新經理過來,專門負責九龍倉的重組和開發…”
“空降?那戴維斯經理他…”
“哼,怕是也要挪窩了…所以他才急著想在新項目上做出成績,將功補過啊…”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馮永發的心卻砰砰跳了起來。他強作鎮定地沖好咖啡,低著頭快步離開。
這個消息,算有價值嗎?他不確定。但這似乎涉及到怡和高層的權力斗爭,以及九龍倉未來的戰略方向。
下班后,他躲在一條僻靜巷子的公用電話亭里,手指顫抖地撥通了那個號碼。
接電話的是一個低沉陌生的聲音,似乎經過處理。
“說。”
“我…我聽到一個消息。置地集團對怡和現任大班在九龍倉的經營不滿,可能會空降新經理接手重組。戴維斯…戴維斯位置可能不保。”馮永發壓低了聲音,語速很快。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消息來源?”
“戴維斯的助理在茶水間閑聊,我無意聽到的。”
“知道了。繼續留意,特別是關于九龍倉的任何動向。”對方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馮永發握著話筒,手心全是汗。這就完了?沒有評價,沒有指示,甚至沒有提報酬。他有些茫然,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幾乎就在馮永發打出電話的同時,深水灣書房里,張建軍接到了龍四的轉述。
“空降新經理?重組九龍倉?”張建軍沉吟著。這消息看似是人事斗爭,卻可能意味著怡和將對核心資產動大手術,這背后必然伴隨著巨大的資金調動和商業機會。
“消息可靠性有待核實,但值得關注。”龍四評價道。
“給馮永發賬戶里打五千塊。告訴他,消息有用,這是第一筆。”張建軍吩咐。既要馬兒跑,就要給馬兒吃草,尤其是馮永發這種心態不穩的新暗樁。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