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凌王府時,天已徹底黑了下來。
澹月院已點起了燈籠。
初夏時節,夜色蒙蒙,天氣舒適,不冷不熱。
正是好時節。
燈籠高懸,照亮了屋檐下的藤椅。
虞凌夜斜倚在藤椅上看書。
瞧見謝鶯眠到來,他將書放下:“離開一整天,餓了沒?”
“還行,先讓人擺飯吧。”謝鶯眠先去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
等她洗漱換衣完畢。
飯菜已準備好。
謝鶯眠帶小葵在摘星樓吃過大餐,不太餓,吃了一點就放下筷子。
“今天下午,我跟沈聽肆去了西郊墓園。”
虞凌夜眼睛都沒抬起:“去那里做什么?”
謝鶯眠:“他帶我到陸九淵之墓前待了一會兒。”
虞凌夜沒什么反應。
謝鶯眠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虞凌夜沒開口,安靜用膳。
等他用膳完畢,漱口,整理干凈,才道:“想說什么就說。”
謝鶯眠深深地嘆了口氣:“如果我告訴你,西郊墓園的陸九淵之墓埋的根本不是陸九淵,你信嗎?”
虞凌夜抬頭,看向謝鶯眠。
謝鶯眠將今日發生的事一一告訴虞凌夜,事無巨細,
從她帶著柳夫人去六刑司,到與小葵討論花紋,到小葵父親的寶劍,沈聽肆通過斷云斬月劍認出小葵父親的身份等等,托盤而出。
虞凌夜的眉頭皺了松,松了皺。
反復幾次之后,額間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謝鶯眠說完后,他久久沒有反應。
謝鶯眠說得口干舌燥,端起一杯茶,一口一口喝著茶。
等她將杯中茶喝盡。
虞凌夜才幽幽開口:“沈聽肆的雙臂,是在救陸九淵的時候斷的?”
“小葵是步云凡和陸九蓮的兒子?是老師的外孫?”
“陸九淵沒死,他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莫名成了新一任絕命宮的宮主?”
謝鶯眠點點頭。
信息量確實有點大,也很震撼。
“沈聽肆是這么告訴我的,你慢慢消化一下。”
虞凌夜確實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當年,他在嶺南九死一生。
死里逃生后,迎來晴天霹靂。
他的老師被冤入獄,他的摯友命喪黃泉。
他的另一個摯友,從天之驕子變成斷臂廢人。
仿佛一夜之間,什么都變了。
時隔多年。
他突然得知當年的真相……
虞凌夜無法形容那種感覺。
沒有被騙的憤怒,也沒有被隱瞞的懊惱。
虞凌夜垂下眸子,平淡無波的聲音全是波瀾:“如此驚天秘密,全都由他一個人背負。”
“這四年,他應該瞞得很辛苦吧。”
謝鶯眠沒有接話。
隔岸觀火和身臨其境是不一樣的。
她沒有切身體會過那種悲慟,不適合插嘴。
夜色寂寥。
只有簌簌的夜風和搖曳的燈籠。
緋色的光芒深深淺淺,照不出虞凌夜臉上的表情。
過了不知道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