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德拉卡倒吸一口冷氣,在他看來這項任命太過突然了,是此前絕無僅有的,有著很深的政治含義。
而基拉也用復雜的眼光看向希爾西斯,希爾西斯的兒子是艾希瑞爾的瓦拉哈爾,她知道那片土地的,她知道那里的廣袤和富裕,是納迦羅斯無法相比的,多里安可謂是權勢滔天。而現在,希爾西斯……
“十年,十年太長了,五年!”
德拉卡知道巫王在說什么,之前的紅毒河會議定下了十年為第一輪投資期限。以十年為期限,十年內,權貴們可以用盡一切辦法完成第一輪投資,等達克烏斯回到納迦羅斯后投資將截止,接下來的將是整個納迦羅斯的大洗牌。
“陛下,這?”
“不會!這次是以紅毒河會議召開之后的五年投資為期限。”
德拉卡點了點頭,他似乎猜到巫王的意圖了。
“我會將投資回報發下去,之后進行第二輪投資,是第一輪投資和第二輪投資同時進行。”
夜督們看向馬雷基斯,他們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似乎……不用似乎了,他們已經猜到巫王準備怎么做了。
馬雷基斯和達克烏斯商議的計劃其實非常簡單,雖然計劃太過繁瑣和復雜,需要長時間的布局和極其繁瑣的步驟,但其實執行起來又很簡單。
先把第一輪的投資回報發下去,然后繼續第一輪投資和進行第二輪投資,第一輪投資還是投財產,第二輪投資嘛……是軍隊的數量。
這個時候權貴們將面對兩種選擇,一個是像原來那樣,將投資回報重新投回去,另一個就是拿著投資回報擴充軍隊。
至于怎么選,就看權貴們的選擇了。但無論怎么選,馬雷基斯和達克烏斯都不會輸,達克烏斯始終沒有打破自己的諾,投資回報確確實實返回了發到了每個權貴的手中。白字黑紙,分文不多,分文不少,完全按照流程來,他始終是慷慨和仁慈的,人設沒有崩。
只不過投資的期限縮短了,但這對權貴們來說是有好處的,五年下來他們手中的流動資金和不動產已經入不敷出了,投資回報會進一步刺激他們買賣不動產和投資。
但……在馬雷基斯的認知中,不是所有的權貴都有這種政治目光,大多短視,更在乎眼前的利益。如果真的有權貴愿意這么做,那這就代表忠誠和選擇站在他的這一邊。作為回報,他會在洗牌結束后,給予一定權力和地位的獎勵,而投資回報還會如數發放。
不過他認為選擇這么做的權貴很少,納迦羅斯的情況擺在這,當有擴充軍隊的機會,哪個權貴愿意放棄這個寶貴的機會呢?
當權貴完成軍隊的擴充后,他會命令權貴們帶領軍隊來到納迦隆德城外的平原,這個空檔很短,短到權貴們無法展開有效的訓練。他深知,很多時候軍隊的數量并不是決定勝負的唯一因素,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往往比一支未經訓練的龐大軍隊更具戰斗力。他的計劃就是利用這個短暫的時間差,通過迅速而果斷的行動,奪取權貴們對軍隊的控制權。
當他完成這項計劃后,納迦羅斯將迎來洗牌和重整,他將獲得一支龐大的軍隊,一支聽命于他的軍隊。
而那個時候,達克烏斯也差不多回來了。
這也是他準備提前展開計劃的原因,他等不了了,他太了解達克烏斯的做事方法了,一來一去或許又一個五年被浪費掉了。
而這也是他最后一次肆意妄為的機會了,他也知道達克烏斯回來后會制定流程,制定法律。當流程和法律建立后他也將遵守,而且是帶頭遵守,而不是帶頭去破壞。
納迦羅斯將迎來嶄新的時代。
――
“你醒了嗎,提加蘇斯?我想你會想看到這個,或許以后可能沒有機會了?”
嘲笑聲在提加蘇斯的頭腦中回蕩,他能感覺到冰冷的刑具緊貼著他的手腕和腳腕,他知道自己被豎直地銬在某種框架上。爬行在他皮膚上的寒意告訴他,他的盔甲已經被剝去,他猜測這對折磨者來說會很不方便,通常折磨者更喜歡在表演開始時有一個干凈的畫布。
慢慢地,他睜開睜開了眼睛,透過狹窄的眼縫觀察周圍的環境。他并不驚訝自己身處某種地牢中,地牢裝飾華麗,墻上掛著描繪著富有想象力的可怕掛毯,他知道這是一個為了增強囚犯感官而設計的房間。他希望這些掛毯只是裝飾,而不是作為折磨者的參考指南。
折磨者在擺弄一堆可怕的工具,將工具一一排列在一張大理石桌上,鉗子和探針,鑷子和刀子,刮骨器和肉鉤,他從烏木盒中取出的每一件工具都比上一件更加可怕。
提加蘇斯盡量不去想象,他企圖弒君的行為會為他帶來什么樣的折磨,他想到咬舌自盡,以此來欺騙折磨者,但口中金屬味道告訴他,折磨者早已考慮到了這個想法了。
他沮喪地呻吟著,微微抬起頭的他可以看到掛毯之間的黑色王座。散落在房間周圍的火盆投射的閃爍光芒中,王座的大理石表面閃爍著油膩的光澤。當他看著王座時,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知道很快就會有人坐上那個座位,而當那個人來了,他的痛苦就會開始。
“陛下有許多職責。”
聲音是從提加蘇斯身后傳來的,沙啞的低語讓他感到惡心,他把頭往后仰,抬起被鏈條綁住的手臂,他能感覺到腳上的鐐銬在他伸展時咬住了他的皮膚。盡管很痛苦,但他也獲得了獎勵,他看到了說話的人。那是個穿著黑袍的杜魯奇,他認出了這是誰,這是他的老對手,一個曾幾乎把他置于死地的家伙,巫王的諜報統領:艾吉雷瑟。
艾吉雷瑟伸出手,粗魯地將提加蘇斯口中的鐵塊拔了出來。
“你想知道什么?我不會告訴你任何東西!”提加蘇斯吐出嘴里的金屬味道,隨后將吐沫吐向艾吉雷瑟。
躲開噴吐攻擊的艾吉雷瑟皺著眉嫌棄地揮了揮手,繞過了綁住提加蘇斯的框架,盯著提加蘇斯,仔細研究那血跡斑斑的面容。
“你會告訴我,我想聽的一切,他們會讓你能想到的事情發生,一小時?或是一天?沒什么區別,不是嗎?他們會挖出你腦子里埋藏的每一個秘密,他們會把秘密從你身上拉出來,釘在板子上。
如果你試圖對他們撒謊,他們會知道的,他們會讓你更痛苦。記住這一點,無論他們對你施加什么痛苦,他們總是留有余地。當你認為痛苦不能再加劇時,其實還可以?”
“如果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也不會改變任何事情。”提加蘇斯聲嘶力竭地回應道。
“愚蠢的你真的很聰明,是不是,但是知道那些說服你背叛我們國王的人會與你同樣的命運,你不會覺得好受些嗎?”
“你當我是傻子嗎?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騙局!”
艾吉雷瑟這次沒有話語回應,而是用動作,他的手伸向提加蘇斯,拳頭里握著一把匕首,這是從他袍子袖口里隱藏的某種裝置彈出的,他把匕首抵在提加蘇斯的臉頰上。
“但你來了不是嗎?”
“是的!我來了,所以不要在表演開始前就毀了表演!”提加蘇斯對艾吉雷瑟發出了警告。
“不,這一刀是你對執政官大人不敬的回應!而且我可以等,我已經等了這么久,我還能再等一會兒,我可以等待很久,我想等待結束。”艾吉雷瑟收回匕首,用長袍的袖子擦去他劃出的那一滴血。說完后,一絲笑容爬上他消瘦的臉,他歪著頭,擺出一種專注傾聽的姿態。
“達克烏斯沒死?”
“死?你在想什么?沒有,我前不久還見過他,但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我在哪見過他,這是秘密。”
沒有回應的提加蘇斯轉動目光,看向了一幅特別可怕的掛毯,掛毯上描繪了殘害和暴行,在一陣突然的微風中向外飄動。突然,某個隱藏的板子滑開了,帶來一陣比地牢還要冰冷的空氣。不,他糾正自己,這種強烈的寒冷不是身體能感覺到的,這是一種刮擦靈魂的寒意。
掛毯被推到一邊,走進房間的是那個不久前被提加蘇斯切成碎片的存在,他知道眼前的存在不是幻象,而是無比真實的,他能感覺到巫王身上散發出的可怕力量,如同一種殘酷的光環。燃燒在頭盔上的橘紅色火苗像兩團仇恨的余燼,無法滿足,也無法改變。
“陛下。”艾吉雷瑟跪下向馬雷基斯致意。
提加蘇斯感覺自己的頭開始低下,這似乎是一種本能,但他在努力抬頭,抵抗這種馬雷基斯對每個杜魯奇所施加的自動服從。他做到了,當他抬起頭時,他發現自己正盯著馬雷基斯無情的目光,暴君的目光中似乎帶有諷刺的幽默。
“你真的以為你能殺死我嗎?”此時的馬雷基斯不再像剛才那樣,他的聲音像憤怒的山脈在咆哮。他伸出鐵爪,冰冷的手指捏住囚犯的下巴,令提加蘇斯顫抖著。
“你的膽量有那么大嗎?你的傲慢有那么強嗎?你是誰?竟然以為你能殺死我?你是杜魯奇,這片可憐土地的產物!你是我的創造,像盔甲和刀劍一樣被塑造和鍛造!我把你從無名之輩提拔起來指揮我的軍隊,帶領我的戰士戰斗,而你卻這么回報我!”馬雷基斯咆哮著松開提加蘇斯的下巴,將囚犯推回到鏈條上。
“你什么都沒做,我所取得的一切成都是我自己贏得的!”提加蘇斯怒視著暴君,驕傲壓制住他對巫王的本能恐懼,咆哮著。
已經站起來的艾吉雷瑟手持發光的火鉗沖向提加蘇斯,他對叛徒敢于挑戰巫王的膽大妄為感到憤怒。當他從巫王身邊經過時,火鉗被巫王奪走了,飛向房間的另一邊。做完一切的馬雷基斯反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將他按在了原地。
“如果我的盔甲毀壞了,如果我的劍折斷了,我就會把它丟掉,重新鍛造一個!但是你沒有被打破,對嗎?你仍然驕傲到即使在這里也敢于挑戰我,所以……我會赦免你!”馬雷基斯凝視著被鎖住的提加蘇斯,說完后,他揮手示意艾吉雷瑟,并指向框架。
“陛下?”
“釋放他,很久以前我曾行走在埃爾辛?阿爾文的荒野中,我擔任聯絡矮人的使者,來到他們的城市時,我發現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你知道他們如何檢查礦井中的有毒氣體嗎?
他們會帶著一只小鳥,把它掛在一個籠子里觀察。如果鳥死了,他們就知道礦井中的空氣變得污濁,并趕緊回到地表。
你應該感到慶幸,如果換作以前,我會不斷地撕裂你的身體,并在每一次尖叫和哀嚎中享受。但我現在不會再沉溺于這種樂趣了,相反,我會假裝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這更有意義的事情。
我將呈現出沒有人企圖謀殺我,你也沒有砍倒我幻象的假象。我會恢復你對軍隊的指揮,放心,沒人會察覺今晚發生了什么。”馬雷基斯說的同時笑了,發出了刺耳的笑聲。
當束縛被艾吉雷瑟解開后,提加蘇斯揉了揉他抽筋的四肢,他的腦海中充斥著他所聽到的不可能的事情,馬雷基斯居然表現出的令人難以置信的仁慈和寬恕。在達克烏斯沒出現前,在任何杜魯奇的眼中,這種品質都是最大的弱點,馬雷基斯所創造的社會早已將這種高尚的道德墮落,并清除干凈,而現在……居然回來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會再背叛你?”提加蘇斯問道。
“你誤會我了,你是我的小鳥。當我釋放你,當你回到恐懼領主之間而沒有受到任何我的報復時,他們會怎么想?他們會說你背叛了他們,懦弱的會逃跑,我不需要擔心他們。膽大的會留下來,他們肯定還會密謀對付我,但在他們行動之前,他們會先對付你。
當然,我不會選擇把今天發生的事說出來,除非你愿意這么做?但在我看來,這不是什么好的選擇,因為事情很可能像我說的那樣發生。”
馬雷基斯說完后,轉身走回掛毯后隱藏的門,計劃已經開始執行了,他的目的達到了,棋子埋下了。(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