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場一如既往的強勢。
時微沒看他一眼,面無表情。
法槌落下,庭審開始。
時微的女律師起身,聲音清晰穿透整個法庭:
“尊敬的審判長,針對之前被告季硯深先生以一張涉及我當事人時微女士與其前代理律師顧南淮先生的照片為由提起申訴、拖延判決一事,我方需向法庭澄清!”
“顧南淮先生已主動向司法機關說明,照片中行為系其單方面所為,一切責任由其個人承擔。他已不再擔任時微女士的代理律師。且,經查證,照片拍攝時,時微女士處于昏迷狀態,她本人并不知情!”
許律師話音微頓,目光銳利地掃向被告席:
“此外,我方現提交新證據!”她舉起一份文件,“證據顯示,被告季硯深先生,在半年前,故意買通多名骨科專家,惡意錯診我當事人時微女士的腳傷治療,導致其被迫跛行半年,并承受無法治愈的精神重創!”
“基于被告嚴重侵害配偶身心健康行為,及此前已被法庭認定的重大過錯事實。”許律師聲音陡然拔高,擲地有聲:
“我方現要求法庭,立刻下發此前被申訴拖延的離婚判決書!并當庭宣告強制解除雙方婚姻關系!”
許律師的話音如同驚雷落下,陪審席瞬間一片嘩然。
時微的親友團,個個義憤填膺,尤其時嶼,如果不是前車之鑒,他真想再給季硯深一刀!
陪審團所有人的目光,難以置信地射向時微那戴著白色護具的右腳踝,緊接著又猛地轉向被告席上,一貫以矜貴深情形象示人的商界大佬,季硯深。
無法想象,這位被無數人艷羨、愛妻如命的男人,會對妻子做出如此陰狠殘忍的事!
陪審員們紛紛急切地翻看時微方提交的鐵證:
季硯深親筆簽署的、明確指示“暫緩激進治療”的批注;清晰記錄著他買通專家的錄音;被惡意診斷為“終身無法正常行走”的虛假病歷;以及最新的診療報告,“可通過及時復健完全恢復”!
昔日的璀璨奪目的芭蕾明星,生生被惡意診斷為殘疾,簡直人神共憤!
陪審團代表代表一刻也不能忍,舉手就要向審判長申請當庭宣判!
就在這時,被告席上的季硯深緩緩站了起來。
他動作從容,一絲不茍地系上西裝扣子,紳士地向法官席和陪審團頷首示意。
深邃的眼眸最終鎖在時微那張清冷的臉上,透著近乎狂熱的專注,喉結顫動:
“尊敬的法官、陪審團,以及……老婆。”
“老婆”二字,極盡溫柔,嗓音都啞了幾分,仿佛飽含情意。
時微齒縫緊咬,沒給他一個眼神。
季硯深深吸一口氣,黑眸閃過一抹苦澀,“關于不給你治腳這件事,其實,最初,我是猶豫的。”
“我一直把你當眼珠子護著,你就是被熱水濺一下,我都心驚肉跳,無法忍受。”
“何況,你還是為我受的傷……”
時微驀地抬眼,目光狠狠剜他一眼。
季硯深觸到她恨之入骨的眼神,非但不惱,反而甘之如飴,喉結上下滾了滾,“我太愛你,太怕失去你了,所以,以為你跛了,就不會再出去跳舞,安安心心在家陪我……”
他頓了下,目光更灼熱,一瞬不瞬緊盯著時微,“只有我這一個觀眾!”
話音落下,旁聽席紛紛倒抽冷氣,就連審判長都皺緊了眉頭。
時微嘴角揚起一個諷刺的弧度,早就知道他會這么說。
“審判長、陪審員,我是原告時微的閨蜜,也是一名心理咨詢師。我必須指出,季硯深先生所謂的‘愛’,本質是病態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他的行模式,清晰印證了他存在嚴重的心理問題。就在不久前,他情緒崩潰,危險駕駛,強行帶時微沖向懸崖,意圖‘殉情’!這絕不是什么愛,而是極端自私和危險的犯罪行為!”
何蔓咬牙切齒,說的是事實,也帶著強烈的情緒,為時微和顧南淮打抱不平。
陪審團再次嘩然。
季硯深右手猛地攥緊了被告席的木質扶欄,目光倏地轉向何蔓,抬起骨裂的左臂,
“可她毫發無損!受傷的是我!看到她哭了……我心軟了,及時剎住了車!而且——”他聲音拔高,“在失控的瞬間,我不要命地去護她了!”
“這不是愛,是什么?!”
他的目光急急地看向一臉無動于衷的時微,嗓音嘶啞,“微微,那不是苦肉計……”
男人的聲音仿佛被砂紙磨過,“就像一年前……那場車禍,真正發生的那個瞬間……我護住你了,那也是本能,不是表演!”
他微微仰頭,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吞咽心口巨大的痛楚,“我也是,后知后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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