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女士,葉先生。”
“這邊請。”
他沒有帶他們去樓下的池座,而是領著他們穿過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來-->>到位于二樓中央的皇家包廂。
這里是整個歌劇院視野最好的位置。
曾經屬于拿破侖,也屬于奧地利的茜茜公主。
侍者推開厚重的包廂門,側身讓開。
門內,空無一人。
奢華的包廂里,只有一片死寂。
包廂里,只有一張小小的圓桌。
桌上,一瓶已經醒好的1982年petr,酒液呈現出深邃的寶石紅色。
旁邊是兩個riedel黑領結系列的手工水晶杯。
侍者一不發,為他們倒上酒,動作精準得像是機械,然后悄然退去,將這巨大的、奢華的包廂,完全留給了他們。
這是一種極致的傲慢。
阿德勒在用這種方式,宣告誰才是今晚真正的主人。
唐宛如走到包廂天鵝絨護欄前,俯瞰著樓下那些觥籌交錯的賓客。
她能認出其中大部分人的臉。
意大利的船王,德國的工業寡頭,西班牙的王室旁支。
一個由血緣和利益編織而成的古老網絡,歐洲大陸真正的掌控者們。
“他把我們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焦點上。”
唐宛如端起酒杯,輕輕晃動著杯中液體。
“他想看看,我們到底是誰,也想讓所有人都看看,誰是他的客人。”
葉遠沒有看樓下。
他的視線快速掃過整個包廂,墻角的通風口,天花板的浮雕接縫,甚至那瓶價值不菲的紅酒。
“酒里沒東西。”
他走到唐宛如身邊,聲音壓得極低。
“空氣中也沒有異常的化學成分。”
“但是,這個包廂的結構有問題。”
“它和兩側普通包廂之間的墻體,厚度比建筑圖紙上薄了十二厘米。”
“墻體內部是中空的,有一條未被標記的維修通道。”
他的聲音平靜,卻讓空氣瞬間凝固。
就在這時,劇院的燈光驟然暗下。
樂隊奏響了《茶花女》那哀傷而華麗的序曲。
大幕,緩緩拉開。
第一幕開始,女主角薇奧莉塔唱起了那首著名的詠嘆調《飲酒歌》,歌聲嘹亮,穿云裂石。
樓下的觀眾席爆發出禮貌的贊嘆。
唐宛如卻沒看舞臺。
她的視線越過整個劇院,落在了斜對面,一個同樣位于二樓的包廂里。
那里一片漆黑,像一個沉默的洞口。
但她能感覺到,有一道視線正從那片黑暗中投射過來,冰冷,銳利,像一把無形的手術刀,正在將他們一寸寸剖析。
歌劇進行到第二幕,劇情走向悲劇的高潮。
薇奧莉塔為了愛人的前途,被迫選擇離開,她的歌聲充滿了痛苦和掙扎。
就在詠嘆調達到最高音,整個劇院的空氣都為之震顫的那一刻。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金屬機括咬合的聲音,從葉遠指出的那面墻壁內部,清晰地傳了出來。
“咔噠”聲響的下一秒。
砰!
一聲悶響,不是來自舞臺,而是頭頂。
那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一顆梨形水晶掛墜應聲脫落,拳頭大小,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筆直砸向唐宛如的頭頂。
樓下的觀眾對這一切渾然不覺,依舊沉浸在薇奧莉塔的悲傷里。
唐宛如的瞳孔驟然收縮。
但她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連后退半步的念頭都沒有。
因為葉遠動了。
沒有驚慌的閃躲,沒有夸張的撲救。
他只是在水晶即將觸碰到唐宛如發絲的瞬間,極其隨意地抬起了手。
一抄,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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