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部隊里退下來,來到廣城這樣一個不同于深山老林的大城市,他這個歲數的男人反而處處都顯得格格不入,融入不了普通人的生活。
然而現在他的生活卻出現了意外,他開始留意關心這個城市里的中中,留意周邊的美食風光,留意那些充滿煙火氣的家長里短,他還會去電影院,去粵劇院……他將很多東西記錄在文字中,分享給另一個人看。
想到另一個人會讀完那封信,了解信上所描述的一切,所有的文字都變得有意義了起來。
以前呂清只上過部隊里的掃盲班,如今天天翻字典,他還會去城里的讀書館借閱書籍,每天做菜、看書學習、去嘗試城中那些沒有嘗試過的事情,生活變得輕松愉快了不少,充滿著積極陽光的意味。
呂清的生活很有干勁,也開始為自己做一些打算。
看完電影回來,同事告知他,他老家打電話來找他,讓他尋個時記間打回去。
呂清打了個電話給家里。
剛轉接到人手里,就聽見了他老娘的聲音:“老二,你咋還沒打錢回來。”
“打了,我以后每個月寄十五。”
他老娘葛大芳明顯被愣住了:“才十五?十五咱們家怎么過日子?”
“另外幾個兄弟給多少?”
“他們還有家里要養,你就不一樣了,你在外面當兵那幾年,都是幾個兄弟照拂家里,你對得起父母嗎?”
呂清道:“家里蓋了新房子,幾個兄弟娶媳婦兒,小妹的嫁妝,用的是誰的錢?”
葛大芳急道:“那些錢是家里幫你攢的,你現在又沒成家,先幫扶你別的兄弟姐妹,你侄子,你外甥,你表哥表弟,哪樣不費錢,你小表弟也快結婚談對象了,現在人談對象要求可高了,村里也講究四大件,怎么也要跟他攢一套吧。”
“你爹問你什么時候能幫幫你堂弟,讓他也在國營飯店里混個工作,你三伯走了,人家家里不容易……”
呂清:“從這個月開始我不寄錢了。”
“家里是不是該把我的撫恤金和其他錢還給我?”
葛大芳道:“你急什么,你這是要逼死你娘,你回來了我肯定要罵你個狗血淋頭。”
“咱們家早就分家了,幾個兄弟挪用我的錢,之前是寫了欠條的,等我回去收債,要是不給錢,就別怪我不客氣。”
葛大芳道:“你敢!!”
“你從小就罵我是狼崽子,你知道我是個什么脾氣的,拿了我多少錢,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別的我不計較,三千塊錢必須打給我。”
“要是下個月沒把錢轉過來,我就帶著菜刀回老家,你知道是我見過血的,要是沒錢,就拿別的還,誰用過我的錢不還,男女都要剃頭吃糞,誰上來勸我砍誰……鬧大了我要告他們侵吞退伍殘疾軍人撫恤金,你看著辦吧。”
……
秦柔一行人坐上了去魯省的火車,買的是六張臥鋪票,正好在一個車廂里,正對著的六個鋪,舟舟和餃子一上了火車,情緒格外高漲,跟個毛毛蟲似的到處爬來爬去。
他們也不愿老老實實待在下鋪,“要高高!高睡高高!!”
“高高的!”
舟舟和餃子鬧著要去上鋪睡,陸琰把這兩個小家伙抱到最上面去,“小心別摔著。”
“嘿嘿……”兩個臭崽子抓著圍欄探頭出來看底下的媽媽。
陸琰陪著哥倆消磨了無處安放的精力后,這兩個小崽子互相抱著睡著了,陸琰將他們抱到下鋪,兄弟倆各睡一頭,握著小拳頭,睡得格外香甜。
媽媽秦柔已經在中鋪睡成了死豬。
隔壁趙江鴻夫妻倆,一個睡在中鋪,一個睡在下鋪,夏明璽小朋友獨自占著上鋪的位置,也睡得很沉。
車廂里大部分人都十分疲憊,除了火車哐當哐當前進的聲響外,車廂里格外安靜,車窗打開了一半,夏日的風吹進來,帶走絲絲暑熱。
陸琰站起來,兩個兒子趴在下鋪上睡得香甜,他半俯著身子看睡在中鋪上的秦柔。
她側臥著睡著了,面對著他,平日里那張嫵媚嬌柔的臉龐如同合攏的花苞似的,收起了層層疊疊繁復嬌艷的花瓣,她的眼皮薄薄的,長而挺翹的眼睫毛隨著一起一伏的呼吸,時而微微顫動。
壓在枕頭上的臉頰軟塌塌的被擠得嘟了起來,透出幾分嬌憨軟糯。
――這是他媳婦兒。
他要帶媳婦兒跟兒子回老家了。
陸琰的眼眸中浮起寵溺的柔情,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替她蓋好肚子上的毛毯。
陸琰正打算坐在下鋪,守著兩兒子打個盹的時候,一轉身,就見人家趙江鴻手撐著記下巴看著他。
趙江鴻的表情格外古怪。
陸琰:“……”
他的心頭閃過一句國罵,早知道就不該跟這家伙一起回去。
趙江鴻又是唏噓又是感慨,他坐了起來,小聲跟陸琰說道:“以前只在你家里見過幾次你跟你兒子相處。”
“這兩三天盡待在一起,我這才恍然發現,你是真當爸爸了。”
陸琰冷漠道:“如果你眼睛有毛病,可以去醫院治治。”
“說真的,我現在是越來越感慨了,歲月不饒人啊,一晃神,咱們都這個年紀了,都三十了啊,古人有道,三十而立……”
陸琰道:“注意,是你三十,我二十九。”
“不都一樣嗎?能不能少打斷我,我還記得當初咱學校搞放風箏大賽,就我一個上學只帶了個風箏,沒帶書包,被老師罵的半死,你還在一旁笑……”
“這時間過得這么快,等我以后有兒有女了,孩子們都長大了,咱們就成老頭子了。”
“到時候一起去釣魚。”
“我們家那老頭子,一天天除了釣魚還是釣魚,一年到尾,還得丟幾個風箏……”
“你呢,到時候你陸老頭估計就在家天天愁你兩兒子不結婚,在家里氣得跳腳,說這兩破崽子又不聽你安排工作,又不聽你安排對象,你要往東,他們偏要往西,你要往西,他們偏要往東……”
陸琰挑眉:“你是我兒子?”
趙江鴻:“……”
陸琰拍拍他的肩膀:“你爸在家也不容易,你帶著對象回去,多陪陪趙叔叔吧,免得他天天氣得跳腳,老人生氣多了,氣壞身子。”
趙江鴻:“……”
你真是要氣死我啊,陸琰。
“好好的傷感氣氛都給你攪和沒了。”
陸琰燦然一笑:“我二十來歲的小年輕,不跟你一起傷春悲秋。”
“要點臉吧,陸琰。”
火車一路向北行駛,趙江鴻與葉明秀先到站下車,陸琰和秦柔夫妻倆帶著孩子在膠島火車站下車。
八月,正是盛夏的時候,這里的氣溫卻是十分舒適的,沒有中部一片火爐的炙烤悶熱,半路火車經過的好幾個地方,都是噴涌而來的勃勃熱浪,如今在膠島下火車,只覺得氣溫格外宜人,風很大,吹在臉上格外舒適。
得知小兒子一家人要來,陸宗頤和姜萍夫妻倆來火車站接人。
“姥姥姥爺!!”大表哥的聲音最大。
“爺爺奶奶!!”舟舟和餃子這對兄弟喊人時還帶著點兒奶聲奶氣。
“西西啊,又長高了,瘦了,結實了。”
陸宗頤和姜萍一人抱一個孩子,“真乖啊,爺爺奶奶的好孫孫,來,告訴爺爺,誰是舟舟,誰是餃子啊?”
小餃子奶聲奶氣搶先道:“我是舟舟!!”
不管怎么樣,先占據哥哥的位置。
“哎呀,是哥哥啊,嗓門真大。”
哥哥舟舟在奶奶懷里蹭了蹭,軟糯道:“奶奶,我是小餃子……”
“哎,好餃子,奶奶等會兒給你包餃子吃。”
“給我們小餃子吃最大的餃子。”
陸琰和秦柔:“……”
老陸同志盯著懷里的孩子,和餃子對視,他突然說道:“乖孫啊,爺爺怎么覺得你是餃子呢?”
餃子:“……爺爺?”
小餃子僵了一下,居然這么快就被發現了不對勁。
秦柔和陸琰互看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有些驚異,沒想到這么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了,陸宗頤還能分得出舟舟和餃子。
“逗你的呢,傻舟舟。”老陸同志咧記開嘴一笑。
心虛的小餃子:“……”
他轉過頭看向奶奶懷里的哥哥,忍不住開口道:“nn……”
狼人自爆了。
他怕被爺爺抓去吃奶奶的憶苦思甜菜。
還是當弟弟好。
陸宗頤的眉毛抖了抖:“告訴爺爺,到底誰是舟舟誰是餃子啊?”
小餃子下意識精神道:“我是舟舟!”
老陸同志:“……”
姜萍:“……”
秦柔:“……”
陸琰:“……”
“瞧瞧這兩孩子可真好玩,抱回去讓隔壁的老王來認認,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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