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名花屋里的丫鬟春喜又催了一遍,雷鷺方才哈欠著出了門。
“日上三竿了才給婆母請安,成什么體統?”鳳名花撂著臉,兒子如今已能坐起身,她的擔心少了,就挪出心思挑雷鷺的毛病了。
“婆母莫怪,實在是昨晚擔憂失眠,今早才起來晚了。”雷鷺眨巴著小眼睛囁嚅著說,一副窩囊相。
“你擔憂失眠?”鳳名花冷笑,“你竟也知道憂愁嗎?為人婦,過門不到一個月,連禮數都不講了,你母親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嗎?沒有教養!”
“我也是人怎么沒有憂愁呢?以為婆母和我一般的心思是能明白的。前些日子您不也常常晚起嗎?”雷鷺滿臉不解,問得異常誠懇,“不也是因為夜里憂心夫君的傷情睡不著嗎?這跟教養不教養有何關聯?”
她總是這樣,看上去無知蠢笨,但偶爾說的話卻又直切要害。
“你!”鳳名花氣得噎了一下,“竟然敢這般和我對嘴!惠媽媽”
雷鷺的奶娘惠媽媽聞哆嗦了一下,連忙上前:“縣君息怒,都是老奴沒照應好我們姑娘。”
“你也知道你不對,我不好罰你的主子,就由你這個奶娘代為受罰吧!”鳳名花冷聲道,“往后就是這樣,仆人替主受過,天經地義。”
顯然她是想通過懲罰惠媽媽讓雷鷺屈服。
“婆母,惠媽媽是我帶過來陪嫁的人,不算是你們家的奴仆,”雷鷺笑模笑樣的,一副全然為婆母考慮的樣子,“你今日罰了她事小,讓人說婆母不講規矩道理可就不好了。”
“豈有此理,你怎么和長輩講話呢?!”鳳名花的眼睛都快氣得立起來了。
“婆母別動氣呀,我……我是在講理。讀書人上千年爭都是名和實,所謂名不正則不順,不在其位不謀其事,這難道不對嗎?婆母不是在我進門的第一天就告訴我不可越俎代庖嗎?”雷鷺一臉無辜地道,“我這也是……為您著想……”
惠媽媽和核桃花生等人都替她捏著一把汗,生怕她真的把鳳名花惹怒了,不顧一切地責罰她。
“好!好好!竟然跟我講起大道理來了。”鳳名花怒極反笑,“你的下人我罰不著,不過身為你的婆母,對你也有教導之責。
我瞧你坐沒坐相,站沒站相,很不合閨儀,不如今日起我就親自來教導教導你的儀態。
免得以后見了外人讓人笑話,我這也是實打實的為你好啊!”
說到后來鳳名花忍不住得意地笑了,這個死丫頭還想為難自己?非叫她脫幾層皮不可!
“世子夫人,您還不快謝謝縣君,要知道縣君可不是什么人都教的。”一旁的袁婆子立刻幫腔,“咱們縣君自幼養在宮里,那規矩可都是宮里頭的老嬤嬤們教出來的,嘖嘖,那可是用尺子比著學出來的,誰不夸贊?”
這婆子雖然在幫腔,但說的也不全是假話。鳳名花的儀態的確是在宮里頭學的,也著實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練出來的。
雖然她這個人刁蠻跋扈,但儀態卻稱得上高貴雍容。這也是鳳名花一直引以為傲的地方。
“兒媳多謝婆母賜教,只是兒媳實在蠢笨,您可千萬別累著。”雷鷺看上去竟帶著幾分欣喜。
“怎么?你很高興我教導你嗎?”鳳名花居高臨下地問。
“當然高興了,婆母可是大周的第一名門貴女,能做你的徒弟,我做夢都要笑醒了。”雷鷺說著真的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