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鵬殺了崔寶鼎,在眾目睽睽之下。
火把的光將在場眾人的臉都映得明明滅滅,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離開。
敖鵬的臉尤其可怖,陰森森的像鬼一樣。
“大人……這……”趙玉溫嚇傻了,他沒想到會鬧成這個樣子。
看著崔寶鼎死不瞑目的臉,敖鵬的酒徹底醒了,之前焚身的怒火也吐冰雪消解,知道自己剛才實在有些魯莽了。
崔寶鼎不是那些出身貧賤的女子,他是侯府的公子,盡管比自家的等級要低,可也不是能夠任他魚肉的對象。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在人前他只能做出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來。
“啊這……這崔公子就是不小心從上頭掉下來跌死的,不……不干別人的事。”趙玉溫干巴巴地說,“你們可不能瞎說。”
他盡力地找補著,可是他的話有氣無力,在場的幾千人都看到了,是敖鵬一箭射死了崔寶鼎,這是能抵賴得了的嗎?
又是一片靜默,只有火把燃燒的嗶剝聲。
終于,沈措咳嗽兩聲開口了:“這里是隴西,死傷是常有的事。眾所周知,崔公子是為國捐軀而亡的。敖監軍和雷將軍應該替他們上奏朝廷,請求旌表。”
“哦,對,對對。”趙玉溫忙不迭地說,“沈將軍說得對極了,崔公子他們就是為國捐軀而亡的!可惡的羌人!哎喲……真叫人痛斷肝腸啊!”
他說著假惺惺地抹了抹眼睛,實則根本沒有淚水。
緊接著又湊到敖鵬耳邊道:“大人,事已至此,只能這么辦了。只要朝廷認定了他們是戰死的,那就不干咱們的事了。”
只要敖鵬和雷鷙同時在申請軍功的奏表上署名,證明崔寶鼎等人是戰死的,這件事就可以蒙混過去了。
崔家等人便是有所不滿,也只好關起門來發牢騷,是不能當眾說什么的。
畢竟誰讓他們的子弟來到邊疆了呢?既然來了就有可能傷亡,至少官面上是交代得過去的。
敖鵬知道,事情到了這份兒上,也只好走這條路,用軍功來封住所有人的嘴。
他微微側過身,看著雷鷙,冷哼一聲道:“真是便宜了你。”
本來他還想跟雷鷙算賬的,因為他認定雷鷙是故意把崔寶鼎等人帶出去送死的。
可如今崔寶鼎終歸是死在他的手里,那么與之有關的事情就只好掩蓋起來。
否則他拿這件事奈何雷鷙,雷鷙自然也會反過來檢舉他。
弄到最后只能是傷彼一千自損八百。
雷鷙當然不會領他的情,冷哼一聲道:“我哪里有什么便宜可撿?我手下的將士都不知死了多少。”
敖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甩手走了,把殘局丟給了趙玉溫。
隨后崔寶鼎的尸體被帶走,眾人也都該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只剩下沈措和雷鷙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