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鳶在沈袖的院子里吃過午飯,又歇了歇,等天氣涼快下來才回府去。
雷鷙捎回來的東西,沈家又派了輛車裝好,隨著雷鳶的馬車一并送過去。
正準備動身,沈措恰好趕到了。
雷鳶忙叫車夫站住,掀起車簾笑著向沈措問安:“沈大哥一路辛苦。”
“小阿鳶,我正要找你,”沈措指著身后的一個拄拐漢子向她說道,“這人是你三姐姐要我把他帶回來的,說是交給你安置。”
“給四小姐請安。”那漢子叉手行禮,“小人劉隆,曾是雷家軍的馬夫,只因殘了腿,便隨沈將軍來京了。”
“劉大哥,你到后頭那輛車上坐著吧。”雷鳶從來不看輕雷家軍的任何一個人,哪怕只是小卒,“三姐姐的信我還沒來得及看,回頭一定妥當安置你。”
這么多年,雷家軍退下來不少傷兵老兵。朝廷雖然對這些人也有所撫恤,但實在有些杯水車薪。
雷政通雷鷙父女倆就將自己的俸祿拿出來,分給這些退役的兵卒。
如果遇上實在不能自理,或是家中負擔太重的。也會寫信告訴甄秀群,讓她想辦法周濟。
這么多年,甄秀群將家中的大半積蓄都用在了這上頭。
而這些人也不忍心拖累雷家,總是想辦法躲起來,不給他們添麻煩。
這幾年雷鳶漸漸長大,開始想法子賺錢。
出小報也好,印話本子也罷,很大程度上都是為了賺錢救濟雷家軍的人。
這些事她都瞞著家里人,只有她身邊這幾個伺候的人知道。
沈措沒再多說什么,只說:“你若是有什么為難處只管跟我說,我這些天都不忙。”
雷鳶向沈措道了謝,又吩咐車夫:“桂伯,慢著些走。”
之后拿出三姐姐的信在車上細讀,眉頭越擰越緊,忽然道:“拐去旁邊的茶棚。”
路旁沿河的柳蔭下支著一個個茶棚,因為剛過午,沒什么客人,大多都空著。
雷鳶請劉隆過來坐下,叫了一壺茶。
“劉大哥,我看了三姐姐的信,知了知道了陳家姐妹的事。”雷鳶的心情很沉重,陳明珠陳明玉姐妹的慘事,讓她心痛又憤怒,“不是說陳阿娘也來京了嗎?她現在在哪里?”
“陳阿娘心痛得瘋了,不能見人。沈將軍把她安置在西郊的一處小院兒里,已經著了人照應。”劉隆垂著頭,咬著牙說,“敖鵬那些人太可恨了,我真想拖著他一起死!可惜我連他的身都近不了。”
“三姐姐不讓你們繼續留在隴西是對的。”雷鳶嘆了口氣說,“陳阿娘太痛苦了,她留在那里,面對著仇人只會日日夜夜受折磨。可是讓她一個人來京城也不妥當,身邊總要有熟悉的人才行。”
“四姑娘,我們給你添麻煩了。”劉隆一直垂著頭,“等我傷好了,在這里找一份活兒干,一定能養活陳阿娘的。”
陳家人從來都不因為他是個孤兒又只做了馬夫而看輕他,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想著分他一碗。
他心里愛慕陳明玉,可從來也沒說出口,他覺得自己配不上那樣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