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去握女人的手,卻發現女人十根手指都纏著紗布,紗布上還有滲出的鮮紅血跡,他伸到半空的手就這么僵住,最后只能顫抖著收回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我想幫你的,可是我害怕……對不起,如果我當時報警或者幫你聯系上你姐姐,或許你現在就不會這樣了……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錯……我膽小、懦弱,我是個沒有擔當的慫蛋……”
奧利弗說到后面,已經語無倫次。
之前被邊月揍,他只覺得痛,并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當初的行為造成了什么后果。
他想,他只是自保而已。
上帝并沒有要求每個人都要無私偉大。
他給自己找了無數開脫的理由,或者說……借口。
他想把這種“怯弱”合理化,好讓自己從愧疚和負罪感的怪圈里掙脫出來。
然而,所有合理化的借口在親眼看見桑槿慘狀的那一刻,再也無法“自圓其說”。
奧利弗想,他是如此的卑劣、惡心、冷漠、殘忍……
鋪天而來的愧疚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捂著胸口,跪在床前的地上,一邊艱難呼吸,一邊瘋狂流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那個“病人”。
就連兀自難過的桑槿也看呆了。
“你……你……不……要……這樣……”
幾度艱難努力,才擠出這樣一句不算完整的話。
奧利弗眼淚流得更兇。
桑槿想,她從來就沒怪過這個人,可他為什么哭成這樣?
明哲保身是再正常不過的選擇,她也沒有資格要求對方一定要拯救自己——
人性向來如此。
這些年,在桑家,在基地,她看多了,也就看透了。
可每次被放棄,心里還是會忍不住難過。
然而在看到奧利弗淚流不止的這一刻,她忽然就釋然了。
這個世上,竟然還有陌生人會因為沒有救下她而愧疚流淚。
他不是不想救,而是能力不夠,救不了……
這便足矣。
……
那天以后,奧利弗就成了桑槿房間的常客。
留下來照顧桑槿的那個男人起初對他十分防備和敵視。
奧利弗一來,他必然會守在邊上,寸步不離,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但桑槿卻擺擺手,示意沒關系。
奧利弗看到了她這個細微的動作,心中愈發難受。
這樣善良美好的姑娘,自己卻沒有救她……
“對不起……”他又開始哭了。
站在旁邊的男人仰頭看天花板,一臉大寫的“無語”。
哪兒來的奇葩啊?
怎么眼淚比孟姜女還多?
這時,錢海峰送藥過來,男人上前一步準備去接,然而奧利弗比他更快,一把搶走,回到床前。
“阿槿,我喂你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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