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泊玉按住謝承志,想要將人押在靈堂前給謝三娘跪下。
謝承志則掙扎的厲害,將靈堂上的供碗嘩啦推翻。
這一聲響,徹底激怒了謝泊玉,就連謝敬元也不得不走出來拉住謝承志。
他兄弟二人倒是齊心合力了,謝承志卻是氣紅了眼。
“你個不孝子,給我跪下給娘賠罪。”
謝泊玉按著謝承志的頸子往下壓,謝承志大罵道:“我有什么錯?母親一生偏心,你大房什么都有了。
“耕織圖給你,家業給你,家里的織染園子、師傅手藝都留給你,我夫妻有什么?
“兩畝薄田就想將我們打發,每月給些讓我們二房餓不死的銀子,卻是要我一代代為大房勞心勞力,又是憑什么?
“你們一個二個吃香喝辣,獨讓我們二房喝西北風?這天下哪里有這樣的道理?”
謝承志被謝泊玉一腳踢在膝窩處,鄭淑想要上前幫忙,卻被謝泊玉踢開。
“你說的這是人話?”
謝泊玉道:“那日你分明看見母親臨去前反復交代不能分家。如今家里還有什么?
“織染園子只剩下幾個染缸,庫房機房都被燒毀大半,此時再分,謝家今生不可能再翻身了。你就這么見不得謝家好?非要讓大伙兒家破人散你才高興?”
“對!”
謝承志猩紅著眼,大喊一聲:“我就是見不得謝家好!”
他掙扎起來,將謝泊玉掀了個踉蹌。
靈堂之上,謝承志憋了多年的委屈終于爆發。
他走到謝三娘的棺材前,猛地一掌拍在上面。
“娘!您老走了,將家里一攤爛事丟下,說不讓分家,卻絲毫沒給我二房留半點立錐之地。
“老大繼承家業,您偏心小兒子,這些年什么好的香的都往敬元屋里送,你……”
謝承志抹了鼻涕抹了淚:“你可想過你還有個二兒子?
“這些年,孩兒不夠孝順嗎?對您還不夠好嗎?這些年,孩兒活得還不夠窩囊嗎?”
他將棺材拍得咚咚作響:“您老倒是說一句不偏心的話,給兒子聽聽啊!”
這些年,他偷家里的銀子,順家里的貨,哪一樣不是被逼的?
但凡她眼里有自已,他也不至于憋屈成這個樣子。
想讓二房給大房賣命一輩子,卻半點口糧都不留下,她怎么想的呢!
謝承志的淚滴落在黑色棺木上,順著光滑邊沿砸落地下。
“我二房,給謝家生了一個孫兒一個孫女,可每月只有點點份例,我想給盈壽請一私塾先生,您老說盈壽年歲小,我想給自已打點前程,您老說我滿腔歪心,爬得越高死的越快。
“是,謝家是沒短了我二房吃穿用度,可我二房,也只有個吃穿了!”
謝承志趴伏在棺材上,將這些年的委屈一股腦傾倒出來。
“同樣都是謝家的兒子,大房生下就注定擁有一切,三弟是您老來得子,您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蘇州府最好的書院,最好的私塾先生,您給他請了一輪又一輪。
“您說三弟日后可往仕途發展,大把銀子砸進去,只為給他鋪一條康莊大道,您何時吝嗇過一分?
“唯獨我!唯獨我這個不上不下的二子,您瞧不上,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