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敬元沉默片刻,最終搖頭。
他從未想過,這個自已匆忙娶進門的小妻子,是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他。
扶在門上的手一頓,莫名的,謝敬元忍不住無聲淺笑。
他退后兩步,轉身離開。
丫鬟見狀跟上,離得遠些后謝敬元道:“你一會兒去把常春街的鋪契找出來,送到姜早那里。”
有了這個鋪子,起碼可保姜早和她母親衣食無憂,其余的,他也再做不到什么了。
謝敬元回頭,望向自已住了快二十年的織云軒,忍不住心酸。
去西洋其實本也在他計劃之內,只是他未曾想到,自已會提前這么多年出發。
謝家,即便沒有謝山火燒庫房,沒有謝承志轉賣匠人,也勢必要一點點沒落的。
他早就打定主意,為謝家再謀出路。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一日會來的這么快。
嘆息一聲,謝敬元走出院子。
既然無需考慮姜早,那他這幾日也可以啟程了……
謝敬元離開,丫鬟拿了鋪契輕輕叩門。
姜早抹掉面上淚水,端莊起身。
“夫人,這是三爺早晨交代奴婢給您的,奴婢先前忙得忘了……”
姜早道:“無妨,如今也不晚。”
說罷,她將東西接了過來,邊打開邊道:“是什么……”
待看清是常春街的鋪契時,她微有些怔愣。
丫鬟開口:“這鋪子是三爺前幾年生辰,老太太私下里送的生辰禮,旁人都不知曉。
“如今賃出去了,每年都有一筆不菲的租金,三爺說這鋪子留給您,日后也能支撐個嚼用。”
姜早低頭,捏著手中鋪契五味雜陳。
只是她年歲還輕,不懂這復雜思緒,亦說不清道不明各中種種。
許久,她才糯糯道:“替我謝謝他。”
丫鬟點頭,離去時將房門重新關了起來。
周荷和沈沅珠站在姜早身后。
周荷見狀哀聲一嘆,心中百般不舍。
她只覺謝敬元已十分不錯,可在對方給姜早留下如此多的傍身之物后,她也的確不舍自已一手拉扯大的女兒,遠渡重洋……
姜早低頭看了那鋪契很久,半晌后她對周荷道:“母親,您若無事便跟沅珠姐姐先回吧。
“謝敬元要去西洋,孩兒雖不能與他一起,但終歸也需時日為他籌備所用之物。”
周荷眼中泛紅:“你想好了?”
“孩兒想好了,娘親無需擔心。”
姜早看著手中鋪契,笑道:“他有心,我也承了這意。”
見周荷還是擔憂,姜早出聲安慰:“娘親不用擔心我,我手中有銀錢,有鋪子。雖他給了我放妻書,但娘也不必擔憂孩兒受人指點。
“我二人和離之事也無需昭告天下,且……”
她眸子清澈:“我本也沒有再嫁之心,拿了他的東西,等他幾年又何妨?若數年后他身旁無妻,又再歸故里,說不得我二人……”
她話語一頓,語氣坦然:“日后的事兒,誰能說得清楚呢。”
沈沅珠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欣慰一笑。
“是的呢周姨,日后的事誰能說得清呢?如今這般也不錯,讓小棗兒過一過自已選擇的人生,而后一切,就順其自然罷。”
周荷遲疑片刻,欣慰點頭。
沈沅珠和周荷離開,姜早反復看著手中鋪契,最終將它默默收起。
謝敬元回到織云軒時,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