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盡歡聽完任雨薇泣血的講述,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袍下擺。
任雨薇一家的慘狀,與他此前對血神宗的猜測徹底重合——壽元將近的宗主為求續命,竟罔顧仙朝律法,將屠刀揮向了手無寸鐵的凡人。他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女,她瘦削的肩膀還在不受控制地顫抖,眼底的仇恨濃得化不開,卻又摻著一絲找到歸宿的茫然。
空洞的安慰在此刻毫無意義,許盡歡只是平靜地蹲下身,聲音沉穩得像山巔的磐石:“你的仇,為師幫你報。”
任雨薇猛地抬頭,淚水再次涌出,嘴唇翕動著想說什么,卻被許盡歡接下來的話打斷:“但不是現在。”他指尖輕點地面,一道微弱的靈氣托起少女的胳膊,“血神宗敢如此放肆,必是有所依仗,硬闖只會打草驚蛇。我們要等一個時機,一擊致命。”
這句話像一顆定心丸,瞬間撫平了任雨薇心中的焦躁。她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師尊,那份遠超年齡的沉穩與擔當,讓她徹底放下了所有戒備,重重磕了一個頭:“弟子,聽憑師尊安排。”
許盡歡扶起她,又叮囑宿芷涵先帶師妹回洞府平復心緒,自己則轉身走向主峰之巔。他站在崖邊,望著血神宗方向的夜空,靈識悄然鋪開——白日里他本就打算去山腳探查,如今知曉對方在籌備大規模血祭,拖延一日,便可能多些無辜凡人喪命。
夜色漸深,烏云遮住了月色。
許盡歡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筑基五層的修為讓他的身法比往日更顯輕盈,如同一片落葉般悄無聲息地潛向血神宗。剛靠近對方山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便混雜著腐敗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令人作嘔。他沒有貿然靠近陣法,而是伏在山坡的陰影里,靈識小心翼翼地探向山內。
很快,兩名巡邏的血神宗弟子的對話斷斷續續傳入感知:
“二長老這次閉關動靜真大,聽說突破筑基后期就差最后一步了。”
“那可不!等長老突破,咱們血神宗在延定府就能壓過青云門一頭!”
“就是血祭的材料難湊,最近抓來的凡人底子越來越差,長老都發過好幾次火了。”
“宗主都默許了,你操什么心?趕緊巡完回去,免得血氣被師兄們吸光!”
對話聲漸行漸遠,許盡歡的指尖卻愈發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