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沈灼華吩咐,“勞煩你叫秋云她們來將院里的枯枝都打掃了。”
她隱隱有些想明白,老太君既然會強娶沈其蓁來沖喜,就說明對聞憬好起來還有希望。
可無論是在許星微的事情上,還是對聞憬現在的狀態,她又有一種縱容。
那是因為聞憬自己已經自暴自棄了。
這也是為什么他明明能拄拐走得很好,出去卻還是要坐兩輪椅。
也是為什么,白月舟見到他拿著白布,第一反應是要上吊。
天之驕子跌落,聞憬已沒了心氣。
可作為被他娶回來的妻,沒有任何依仗的沈灼華總不能也每日在將軍府扮一抹游魂。
聞憬有閉門不見人的資本,她沒有。
秋云被指派了新活,心里很不舒坦,拿著掃帚有意無意地掃過沈灼華的裙擺。
“少夫人,您若沒事就進屋子去吧,奴婢要干活呢。”
沈灼華正要開口,余光看見聞憬就坐在院子里。
她話鋒一轉,語氣柔弱地說:“這便進去了,秋云姑娘莫要生氣。”
秋云一怔,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院里的聞憬淡聲道:
“你若是不愿做灑掃的活,就去同二嬸說,調去別的院子吧。”
秋云臉色變了,“奴婢知錯。”
沈灼華像是這才注意到聞憬也在,快步走過去,笑了笑。
“多謝夫君。”
聞憬看了看她,問:“如何搪塞祖母的?”
沈灼華無辜,“夫君是什么意思?我是照夫君所說,如實交待的。”
見聞憬不說話,她輕輕蹲到兩輪椅旁,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
“成親那日夫君昏迷了,因此有所不知,二嬸交待過我要多同婆母親近,我才想著去看看母親。我在府中只能依靠夫君,自然夫君說什么,我便怎么做,哪里敢搪塞祖母?”
進京十年,沈灼華已是十分能屈能伸。
久久地等不到聞憬說話,她悄悄抬起頭,卻見男人面上仍是溫潤笑意,眼神卻有些高深莫測。
像是看穿了她的做戲一般。
聞憬慢悠悠道:“夫人怎地這般愛哭。”
沈灼華用袖子遮著眼睛,“讓夫君見笑了。”
聞憬道:“今日是你受委屈了。”
沈灼華心道有戲,乘勝追擊,“這有什么的,對了夫君,既然你身子不適,不知后日的回門……”
她的本意是最好聞憬別去了,她不怕回門日沒有丈夫陪著丟臉,她更怕沈秀才和她娘露餡。
聞憬看了她一會兒,卻并沒有表態,而是自己轉著輪椅走了。
“哭不出來便算了,眼淚對我沒什么用處。”
沈灼華緩緩放下袖子,面無表情地想,這瘸子真難應付。
直到夜幕降臨,院子里除了丫鬟們行走的聲響,始終沒有別的動靜。
聞憬的房門就沒開過,沈灼華擔心他忽然死了,叫來稚語問。
稚語道:“少爺一整日連水都沒叫人添過呢。”
沈灼華心中閃過什么,問:“前幾日也是這樣嗎?”
“我不知。”稚語說,“聽阿不說,少爺雖吃得少,但愛喝茶,總會叫人添水泡茶的,晚間也會叫熱水沐浴,可今日沒叫。”
阿不便是為聞憬推兩輪椅的那位小廝。
沈灼華皺了皺眉,心中有些奇怪,起身穿過回廊來到聞憬的臥房。
“夫君。”她輕輕敲了幾聲,屋內無人應答。
她抬頭看看,透過厚實的窗戶紙,屋內沒有燭光。
天色已經暗了,按理該點燈。
聞憬屋里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第一個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