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和虎兒都警惕地看向她。
老太君道:“我聽你爹說,你前些年是上過學堂的,那便說來聽聽。”
沈灼華只當沒看見對面虎視眈眈的眼神,只輕聲道:
“正是孫媳從前去的,京郊秋楓嶺上的溪書院,前國子監祭酒柳先生如今在那里講學。”
沈其蓁愛讀書,前些年沈灼華想了許多法子才說動林老爺,同意妹妹與林家的少爺小姐們一同去書院。
而沈灼華自己忙著生計,只偶爾去蹭蹭課。
只是后來沈其蓁實在受不了柳先生嚴苛的管理作風,抱著自己的書連夜回家了。
這便是沈灼華開口的原因。
果然便聽聞桃道:“這書院我也聽說過,柳先生學識是極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表姑連忙問,“國子監祭酒是什么官?既然能去那兒教書,肯定是好先生吧?”
沈灼華在聞桃之前回答,“自然是京中最好的先生,只是比較嚴格。”
表姑擺擺手,“嚴格能有什么,讀書就是要嚴格!只要別讓我虎兒受委屈就行!”
沈灼華心想,以虎兒這般嬌生慣養的模樣,恐怕還真要受大大的委屈。
妹妹沈其蓁原本就是個憊懶的性子,只在讀書上有無限熱情。
但那柳先生并非一般的嚴格。
所有學生去了溪書院,就如同進了牢籠,半年內不可出書院一步,一年有半日回家的機會。
即使先生們休沐,學生也得待在書院里溫習。
每日在雞鳴前起身,穿衣、梳洗、收拾課本、用早膳的時間加起來不可超過一刻鐘,隨后晨讀兩個時辰,上課兩個時辰,午膳用一刻鐘。
午后沒有一刻休息的時間,但若是下午在課上打了瞌睡,便要頂著課本站到溪水里的大石頭上,名曰“醒神”。
晚間一刻鐘的晚膳后,要留在學堂完成每一位先生布置的課堂作業,若是無法完成便不可離開學堂——包括如廁也不行。
同時,書院里的先生個個性格怪異,學生時常會遇到一些諸如打手心、餓飯之類的懲罰。
長期以往,別說沈其蓁,許多學子都受不了退學了。
這樣的書院,倒是十分適合“改造”虎兒。
當然,沈灼華并沒有將實情全部拖出,只對眾人道:
“我在書院學習不過一載,卻受益匪淺,學識大有長進,視柳先生為恩師。”
這倒也沒有說話,沈其蓁回家后仍是承認柳先生乃當世大拿,是她自己實在吃不了這個苦。
表姑聽了,仍有一點懷疑沈灼華,“當真這般好?”
沈灼華道:“表姑若是不信,可問幾位妹妹,據我所知,妹妹們也是在上學的,應當知道這些。”
聞鳶不想配合沈灼華,聞桃雖幫著自己母親敲打新嫂嫂,可也苦表姑久已。
“的確是這樣,端陽郡主之前也是柳先生的學生呢。”
表姑一聽,只覺還有這般好事,連忙一拍胳膊,“好好好,就去這個書院!”
虎兒大喊:“我不去!她肯定騙人!”
誰知并沒有人聽他的,表姑立刻就想將這件事拍板下來,對顧蘭芝說:“表妹啊,這件事你要快快辦啊!”
顧蘭芝皮笑肉不笑,正想說什么——
老太君輕咳一聲,緩緩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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