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
沈灼華道:“看著夫君今日精神好一些了,我心里高興。”
然而其實她想的是,這世上若是有想要聞憬死的人,一定會覺得聞憬可真難殺啊。
總是看著似乎只有一口氣了,可那口氣還真就沒下去。
對沈灼華來說這倒是好事,畢竟有一個嘴毒但還算明理且不用她怎么伺候的夫君,總比在高門大院守寡好。
思及此,她由衷地高興道:“夫君有精氣神管教弟弟了,阿蓁高興。”
聞憬還在消化口中苦澀的藥味,皺著眉在盤中挑選蜜餞,聞淡聲道:“不是夫人的意愿么。”
“什么?”沈灼華沒反應過來。
聞憬道:“雖然我覺得并沒有必要,但夫人似乎很想擔起長嫂的職責。”
沈灼華心想,倒也沒有很想,都是迫不得已。
又聽聞憬道:“我若不管,無人會聽你的。”
沈灼華微怔,明白過來。
她盯著聞憬看了看。
阿不是直接將兩輪椅推進來的,聞憬此刻就坐在窗邊,或許是藥太苦,他看起來總是不高興,英挺的眉皺著,懨懨的。
天光從窗紙透進來,他病態蒼白的皮膚看著像透明了一般。
透著一種隨時掛掉的死氣,但沈灼華看來看去,竟從這死人臉上看出一絲從前那少將軍的英俊來。
聞憬確實好看得過分。
她感慨一聲,笑吟吟地靠過去,坐在小桌的對面。
聞憬手邊一直擱著蜜餞,但他挑來挑去,一顆也沒有入口。
沈灼華撐著臉問:“若是我的意愿,夫君都會去做嗎?”
聞憬又是那般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沒說話。
沈灼華笑瞇瞇地,“夫君說話呀。”
“你夫君是個瘸子,快死了。”聞憬慢悠悠地說,“什么都做,真的會死。”
沈灼華道:“那夫君慢些死。”
聞憬沉默了一下,像是有點無。
很少有人能讓聞卿時有無以對的時候。
沈灼華想,這人一定又在心里編排她。
可她沈灼華就是這般,京城里臉皮最厚的姑娘呀。
思及此,她由衷地覺得聞憬真是倒霉。
于是心中生出悲憫之情,大發慈悲地將盛蜜餞的盤子拖了過來,從中挑選出一顆來。
“這般顏色與形狀的,最甜。”她笑瞇瞇地遞到聞憬眼前,“夫君請用。”
聞憬的目光落在她的指間。
沈灼華看不懂他在想什么,見他不接,便要將手收回去。
卻被聞憬握住手腕,將那顆蜜餞接了過去。
聞憬將蜜餞慢悠悠地吃了,迎著窗外的天空瞇了瞇眼。
隨后沈灼華聽見他說:
“夫人需要,我便慢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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