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七五官都快扭在一起了,“聞鳶,你告什么狀?!”
然而三皇子在,她根本就不敢再有多放肆。
她爹官職也沒有多高,從前是絕對不敢招惹聞鳶的,如今敢這樣,也不過是人人都覺得將軍府落魄了。
可真的見著了聞憬,她才發現在昔日的將軍面前,她也本能地不敢放肆。
聞憬的眼中卻一直看著沈灼華的手,眼見著那指尖就要無意識地掐進皮肉里,他忽然伸手,將沈灼華的手拉了過來。
沈灼華一怔,因被他握著一只手,也只好往前走近了一步,幾乎挨著他的腿。
聽見聞憬淡聲問,“她說聞鳶告狀,那便是真的了?”
沈灼華:“啊?”
聞憬出奇地耐心,“她們怎么欺負你的?”
聞鳶又搶答起來,“不就是仗著家里有人做官,嘲笑嫂嫂的出身,還說嫂嫂買不起琳瑯軒的裙子,笑嫂嫂是土包子!”
她說得大聲又繪聲繪色,還把自己說生氣了,“是啊,你們不是土包子,你們高貴,往日見著乞丐都捂著鼻子走,不像我嫂嫂,心底善良,嫁進咱們家夙夜操勞,被奚落兩句能怎么辦呢,還不是打落牙齒含血吞,誰叫咱們將軍府如今沒人能上戰場了,不能保家衛國……”
說著說著,小姑娘竟嘴一撇,流下眼淚來。
沈灼華震驚,也看不出聞鳶是真情流露,還是從哪里學來的招數。
只是她一邊抽抽搭搭抹眼淚一邊用袖子遮著眼亂看的樣子,著實是有些眼熟。
她想配合聞鳶再加把火,可手被聞憬握在手里,對方用了力氣,她竟無法掙脫。
沈灼華低下頭,“夫君……”
話音未落,就見聞憬眉頭一簇,忽地悶咳了兩下。
聞鳶哭喊著就撲到聞憬膝前,“兄長,兄長你怎么了?可是又舊傷復發了?兄長,鳶兒好怕,你別離開鳶兒……”
沈灼華被她行云流水的動作給看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也眼睛一眨就去扶聞憬,“夫君,你怎么樣?快回去叫大夫!”
聞憬咳嗽著,用沈灼華遞過來的絹帕擦了擦唇角溢出來的血,“無礙,老毛病了。”
沈灼華一看手絹上真的有血,愣住了,想去袖間摸藥瓶,卻想起今日出門時并沒有帶。
見她連做戲都忘了,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擔憂和慌亂,聞憬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一絲陌生的柔軟,伸手覆住她放在自己膝頭的手。
“沒事,別擔心。”
人群中有心軟的小姐于心不忍,“再如何,聞將君……聞公子也是為了大胤才落得一身傷,梁小姐實在不該這樣奚落他的妹妹與夫人。”
“是啊。”她身邊的公子附和道。
梁七與李六神色變幻,臉色難看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別在這里做口舌之爭。”三皇子一揮手開了口,“兩位小姐,既是你們出不遜在先,便道個歉吧。”
梁七忍了忍,先走到聞憬面前,“聞公子,我……”
聞憬卻沒看她,垂著眼看絹帕上的刺繡,“土包子說的又不是我,小姐叫我做什么。”
梁七臉色一白,不情愿地轉向沈灼華和聞鳶,“聞少夫人,聞二姑娘,今日是我們不對,我同你們道歉。”
因有三皇子在場,此事便就這樣了結了,人群逐漸散去。
聞鳶剛才演了一場,這才后知后覺地有一點心虛,因為家中長輩說過叫她沒事別出門,她卻在畫舫上同聞憬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