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其蓁卻不以為然,“我跟他們非親非故的,算什么分內之事?他們又不給我工錢。”
施楚道:“大當家把你娶回來,你吃寨子里的用寨子里的,憑什么不給他們洗衣服?”
沈其蓁覺得頭疼,嘆了口氣放下筷子。
“首先,又不是我愿意來的,是你們大當家的,把我——搶,回,來,的。”
她慢悠悠地說著,語氣卻不像平日那么溫吞軟和。
“所以我沒有義務去做你說的事,退一萬步說,就算我與你們大當家的是夫妻,誰規定妻子就得給丈夫洗衣服?”
她理所應當地說:“宗燁長那么大一雙手,自己衣服不會洗?”
她在家的時候,他爹都不敢讓她洗衣服——會被她姐姐說的。
沈家不是那種非常傳統的家庭,這點從爹娘都不敢惹沈灼華生氣就能看出來,一家四口的衣服,除了沈秀才不食五谷,做什么都要她們娘操勞外,姐妹兩的衣服都是自己洗自己的,屋子自己收拾自己的。
只是區別在于沈灼華將自己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條,而沈其蓁隨便糊弄,能住就行。
因此,別說她根本不覺得自己和宗燁是真夫妻,就算是,她也沒有自己得給宗燁洗衣服做飯的概念。
“再說。”她看向廚房,“我觀察過你們,平時寨子里吃的是大鍋飯,一日兩餐都是大娘們,還有一個廚子大哥一起做的,你不也沒做飯么?你不也白吃么?”
施楚被她繞進去了,好半天才說:“我、我洗衣服了!”
沈其蓁問:“你洗的是廚子大哥的衣服?還是施大娘的衣服?”
施楚道:“都、都不是……”
“那不就得了。”沈其蓁將碗端進廚房,重新走出來時才繼續道,“你白吃他們做的飯,不也沒幫他們洗衣服,干什么還說我。”
說完她微微一笑,頭也不回地回了屋子。
施楚被她理直氣壯的模樣驚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上去。
可沈其蓁已經將房門關了,她心里生氣,便用力拍門。
“你憑什么啥都不做!你給我出來!”
“你就是不要臉纏著大當家的,早點滾回去,咱們寨子不歡迎你!”
沈其蓁原先不理她,施楚不依不饒,見用手推不動,又用腳踹。
房門終于開了,施楚差些沒站穩,撞到一旁的門框上。
沈其蓁手拉著門,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好啊,反正我也不想待在這兒。”她說,“你去跟你們大當家說,快點送我回去。”
“去哪兒?”
宗燁的聲音從施楚身后傳來,施楚嚇了一跳,連忙回過身。
“大當家的……”
宗燁卻沒看她,只是看著沈其蓁,語氣聽不出異常,“灼華,你想回家嗎?可我們要成親了,這里就是你的家。”
沈其蓁暫時不想再找理由糊弄他,她覺得有些累了,不想隔三差五的就聽施楚罵人。
于是她指指施楚,“那為什么我的家里還有人罵我。”
宗燁眉頭一皺,看向施楚,“你出去。”
“大當家的!”施楚立刻就眼淚汪汪,“你兇我?你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兇我!”
宗燁有點不耐煩,“你什么人,我怎么不能兇你。”
“灼華不是來路不明的女人,她是跟我定了親的媳婦兒,你再沒事找事,就叫施大娘把你送回村子里去。”
施楚猛地一顫,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要把我送回村子?村子都沒了!”
宗燁只是看著他,眼底一點情緒都沒有。
施楚忍了又忍,終于還是忍不住,“哇”地一聲哭著跑開了。
跑走時還撞上一個人,那人叫了她一聲,她沒有理會。
來人走到宗燁面前,“你嚇楚楚做什么。”
“叫她以后別亂說話。”宗燁道,“寨子里大家都一樣,誰慣得她作威作福。”
來人比寨子里其他男人看著文氣一些,但個子也高,又跟城里的書生不太相同。
他也不再接宗燁的話,對沈其蓁笑了一下,“嫂子好,我叫陳硯。”
沈其蓁同他見了禮,也沒什么興趣與人打交道,便對宗燁說:“我想休息了。”
宗燁一轉頭見著她,臉上立刻便又高興起來,跟每一次見沈其蓁時都沒有什么相同。
“那灼華你好好休息,我覺不叫他們來打擾你。”
沈其蓁沒說什么,關了門。
她看出來了,宗燁平日里應該根本就不是在她面前這般傻乎乎沒心沒肺的模樣。
宗燁看著關上的房門,人站在門口沒動,高大的身影在門外隱隱約約透出輪廓,像一座小山。
陳硯拍了拍他的肩,“走吧,老三還有事要說。”
宗燁沒說什么,走出去幾步才有些不快地道,“灼華如今膽子小得很,柔柔弱弱的,你將施楚還有兄弟們的嘴管嚴些,別叫我知道誰去找她麻煩,私下說壞話也不行。”
陳硯有些無奈,“我又管不著他們私下說什么,那群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嘴里就沒個把門的,說起姑娘來……”
宗燁踹了他一腳,“灼華是他們能說的姑娘嗎?!”
“好好好。”陳硯道,“我想想法子,不過你也不該對楚楚那么兇,人家不也是個好端端的姑娘。”
宗燁道:“誰家好端端的姑娘大好的日子打新娘子?我那天教訓少了是吧?”
陳硯:“也是,這事是楚楚不對,但你不能嚇她啊,咱們這些人哪個不是沒了家才上山的?村子都沒了,她回去能怎么活,就算你不是說真的,小姑娘也會當真的。”
宗燁沒說話。
陳硯又道:“再說,你表現得這么兇,嫂子不也會害怕嗎?”
宗燁:“我又沒對灼華兇。”
“你最好是。”陳硯道,“最好是裝久一點,不然到時看看她怕不怕你。”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