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其蓁回過神來哭笑不得,煩惱地嘆了口氣。
正巧該出去透透氣,她便推開門在屋外慢慢走了一圈。
白日里宗燁又帶著人出去了,他們時常一出去便是一整天,有時會告訴沈其蓁是下山,但不說做什么,更多的時候也不說去處。
難道真是去打家劫舍?這樣想著,沈其蓁就覺得那些紙墨用得不是很痛快。
她總不能一輩子待在土匪窩里……
可要跑出去太難了,時機難找,溜出去的門難找,下山的路也難走。
只要一想想,沈其蓁就覺得累了。
她沿著附近走了一圈,不知不覺走到了種土豆的菜園子里。
廚房里的何大娘正在摘土豆。
沈其蓁看見土豆也有些想吐了,沒忍住竟真的干嘔了一聲。
何大娘聽見聲音猛地回頭,一見是她,眸光敏銳一亮,驚道:“大當家夫人,您有喜啦?”
“……”沈其蓁連忙擺手,“沒有的事,不可能的……我就是這些日子土豆吃得多了,不好意思,何大娘。”
何大娘因少了一份八卦可問而失望不已,聽著沈其蓁的話,又低頭看看懷里的土豆,道:“害,吃膩了吧?咱們寨子里天天都是土豆地瓜的,也難為你了。”
沈其蓁忍不住好奇,問:“為何不種些別的菜呢?”
何大娘不好意思道:“咱們寨子大多人都是從沙南江的北面流落過來的,實在是與這山上的地八字不合,試了種過許多菜,總種不活,要么就只能種出一點點,那哪夠吃呀?”
“也就是這土豆地瓜的,好活,大伙兒吃著也不挑。”
沈其蓁一聽,卻來了興趣,蹲下來摸了摸種地的泥土。
“哎,當家夫人,這多臟啊。”何大娘見仙女一樣的人徑直就捏著土玩,連忙出聲阻值。
沈其蓁卻在想著什么。
她雜書讀得多,山河地理志也常看,想著想著竟似乎有些頭緒。
“何大娘,能帶我看看寨子里所有的地么?”
山寨里適合種植的地不多,還都是宗燁帶著人挖出來的,這也是種土豆多的原因之一。
這么點地方,種別的菜,喂不飽寨子里那么多張肚子。
“這地都是怎么選的?”沈其蓁問。
何大娘道:“陳軍師選出來的,他是咱們這兒唯一的讀書人。”
寨子里還有軍師,沈其蓁笑了一下,想起那日見到的男子,的確看著比宗燁文秀許多。
她沒有再問,又跟著何大娘走了一圈。
剛走完,一聲女子的尖叫忽然傳來,嚇了兩人一跳。
何大娘面色一變,扔下裝了土豆的筐子就走,急沖沖地往廚房后頭沖。
沈其蓁連忙跟上。
何大娘推開廚房門大喝:“李虎!你不跟著大當家干活,又打婆娘做啥!”
廚房內,一名身形高大的漢子正抓著手中婦人的頭發,看樣子竟是想將她的頭往灶臺上撞!
他回頭就是對著何大娘吐了一口口水,“老子教訓自己婆娘,你管什么閑事!”
婦人哭喊:“何嬸,救我,他要打死我……”
“放開!”何大娘沖過去扒拉他的手,想將婦人解救出來。
李虎卻一腳將何大娘踢飛出去,何大娘重重摔進柴火堆里,痛得哎喲了一聲。
沈其蓁一驚,連忙去扶何大娘。
“砰”的一聲,隨后是婦人痛得忍不住尖叫,那李虎竟真的拽著她不停往灶臺上撞!口中還罵罵咧咧,怪婦人哭喊招來了外人。
何大娘應是跟婦人交情很好,急得眼睛都紅了。
“你再不住手,我要告訴大當家,你吃不了兜著走!”
李虎冷笑,“你去告啊,大當家還要靠我做事,看他管不管你們兩個婆娘!”
“我呸!”何大娘漲紅了臉,推開沈其蓁的手就要再次去救婦人。
李虎一巴掌扇在何大娘臉上,“臭娘們兒,老子忍你很久了!”
他竟是要連著兩人一起揍。
沈其蓁從來都膽子小,被這一幕嚇得頭腦空白,可天性讓她不可能看著何大娘挨打。
視線落在灶臺上隔著的菜刀上。
想也沒想,沈其蓁沖過去抓起菜刀,猛地擋在何大娘面前。
“住手!”
李虎瞇了瞇眼,沒認出她來,“你他娘又是哪個。”
沈其蓁的手有些抖,將何大娘護在身后,用力朝李虎揮著菜刀。
趁李虎下意識放手,何大娘一把將婦人拉過來,兩個身材結實的婦人都躲在了瘦弱的沈其蓁身后。
李虎一臉諷刺地看著這個場景,“嘿,老子今天就試試打三個女人。”
何大娘道:“她是大當家夫人,你打一個試試!”
李虎先是怔了一下,隨后又是一口口水吐在地上,“什么大當家夫人,不就是搶來的玩意兒!去啊,去跟大當家告狀,看他會不會為了一個娘們兒斷自己胳膊!”
沈其蓁聽出來了,這人自詡是宗燁的左膀右臂。
不知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沈其蓁心中也踟躕。
雖然宗燁在她面前表現得很隨和,可她忘不了他是個土匪,還是土匪頭子。
京中讀書官宦人家,尚有為了前途拋妻棄女的,何況是土匪?何況她并非他的妻?
想到這里,沈其蓁只能勉強鼓起勇氣,“本朝律法,暴力對待發妻者,杖三十,勞役增……”
還不等他說完,李虎已哈哈大笑起來,“小娘們兒,這里沒有律法!”
沈其蓁用力握著刀,死死盯著李虎。
他實在太高大了,胳膊很粗,即使她拿著刀,只要他上前一步,也大概率能輕易傷害到她們。
可沈其蓁也想好了,只要他真的上來,她也會真的揮刀。
見她的神情,李虎得意道:“想砍我?來來來,朝這兒砍,砍不死,你就讓我親兩口,老子還沒嘗過大當家的女人呢。”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