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晨,姜慕晚起身,將將穿戴整齊出來,一件灰色毛衣,黑色毛呢西裝褲,臂彎間掛著一件黑色大衣,簡單而又干練的裝扮。
晨間,顧江年運動上來,見其依舊是前幾日那般黑白灰的裝扮,不由的多看了人一眼,視線覷了眼人;“昨兒不是添衣物去了?”
姜慕晚知曉他指的是什么,如實回應:“半道被老狐貍喊走,衣物都在車里。”
顧江年也知曉她口中說的老爺子是誰,點了點頭,臨近浴室前還不忘道:“外頭涼,多穿些。”
平安夜這日,降了溫,十二月底的天氣已算的上是數九寒冬,顧公館建于山林江邊,更是比平常人更早的感受到這股子寒涼之氣。
隆冬的天兒,屋外花草樹木都凍焉兒了,兩只貓也不似往日里歡脫,尋了處溫暖之地日日昏昏入睡。
白霜掛滿枝頭,顧公館玻璃窗上都染了層層白霧。
“太太早,”將下樓,蘭英邁步過來,恭恭敬敬的招呼。
“早,”她回應,話語低低沉沉。
“太太是先用早餐還是等先生一起?”蘭英在一旁輕聲詢問。
姜慕晚想了想,視線落在窗邊呼呼大睡的貓兒身上,而后,將手中的外套遞給蘭英,溫聲開腔:“一起吧!”
一來是還早。
二來是這狗男人昨夜不狗了。
她不能太過分。
窗邊,兩只貓窩在事先為她們準備好的毯子上,黑白交錯著,呼呼大睡,她伸手,扯了扯褲腿蹲在跟前,伸手摸了摸兩只貓,白貓及其傲嬌的抬起脖子睨了她眼,
而后又躺下去繼續它的睡覺“大業”。
于是、姜慕晚起了壞心思,白貓睡,她伸手戳。
白貓醒,她停。
清晨起來,在兩只貓身上尋歡作樂,也算是個人才。
一旁,蘭英端了杯豆漿過來遞給她,見此,笑道:“白貓性子溫和,黑貓若是惹它只怕早就嗷嗷叫了。”
姜慕晚似是不信,戳了戳黑貓。
黑貓抬起脖子睨了她一眼,伸著懶腰起來,挪了窩。
惹的姜慕晚在這清晨,心情極其。
顧公館客廳內,有大片落地窗,可窺顧公館前院全景,往日,天色好時,顧江年歸家便坐在此處,或辦公或小憩。
平安夜這日清晨,姜慕晚端著杯子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屋外染了白霜的花草樹木,人尚在顧公館,可思緒卻早已飛到九天之外。
思及年幼時的每一個平安夜,她是如何過的?
在異國他鄉的街頭與許許多多幸福的人擦肩而過,而后、回到自己的一隅之地,將自己與世隔絕,欺騙自己不過洋節。
中國人骨子里對于春節已是扎了根的,如同平安夜這般的節日,不過也罷,可令她傷感的是這個節日嗎?
不是!
是那街頭相擁在一起感受幸福的人。
2008年,平安夜在中國尚且不算是個節日,這些氛圍亦或是這些節日的樂趣都來自于各大商家的推廣。
任何節日都能成為獵財的一種手段。
平安夜,平安喜樂。
喜樂就罷了,平安就好。
有些人光活著就已經用盡全身力氣了,怎還敢有過多奢求?
她只比那些人好辦法罷了。
“在想什么?”身后,男人突兀的嗓音響起。
姜慕晚微微回神,側眸望向這人,比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顧江年將一身正裝換成了高領毛衣,摒棄了一貫的西裝革履,今日的他多了絲溫和之意。
有人曾;想獲取一個人的身份地位,最直接的是看人的衣著。
若說往日的顧江年是財閥大亨,那么今日的顧江年便是一溫潤君子。
姜慕晚視線緩緩收回,跨步往餐室而去,將坐下,顧江年話語聲隨之而來:“晚上有應酬,晚些回來。”
本是低頭舀粥的人動作緩緩頓住,抬眸望向顧江年,見人目光如常望著自己,心底有一處在緩緩蕩漾開來。
“顧董對歷任女友都會報備行蹤嗎?”
語畢,顧江年面上難得的溫情之意登時僵住。
望著姜慕晚的目光帶著些許冷厲。
瞧瞧,這女人可真是會煞風景。
清晨,一股子淡淡的薄霧緩緩的散開,姜慕晚坐在餐室里望著顧江年,而后者亦是回望她。
“姜副總的歷任女友指的是誰?”顧江年心情好時,喚她顧太太,床笫之間柔情時喚她蠻蠻,若是心有不悅或是怒火叢生,則是姜副總。
無疑,這人今日被姜慕晚弄的心情極度不佳。
這聲姜副總跟帶著冰渣子似的射過來。
“我哪兒知道?”她說著,聳了聳肩,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惹的眼前人清晨眉頭突突跳著。
“不知道你瞎比比什么?吃個早飯還塞不住你的嘴?”
男人強勢霸道的話語一起,姜慕晚滿腔話語一哽。
“你-------。”
“太太------;”蘭英的話語適時響起,不輕不響的喚了這么一聲,止住了姜慕晚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罷了罷了,一日之計在于晨,看在蘭英的面子上不跟他吵。
--這廂、夢溪園顧家---
余瑟晨起,穿著舒適的家居服下樓,何池端著一杯溫水遞給她,她伸手接過,淺喝了兩口。
“我聽聞昨夜季家跟姜家一起過的,”一旁,何池溫溫開腔,就這夢溪園的事情同余瑟閑話家常。
余瑟不是個喜八卦的人,關注姜家之事無非是瞧出顧江年與姜慕晚之間有些許不一樣。
早年間,顧家被顛覆,顧家也就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了,這些年,余瑟雖說住在夢溪園,但也相當于半隱居狀態,身旁無甚好友,長期陪伴的也就何池一人,
所謂的豪門闊太不過都是利益往來,來往顧家之人,哪個不是為了顧江年而來的?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若顧江年此時不是c市首富,顧家只怕早已成了別人口中的笑柄。
而她,或許早已入了閻王爺的輪回道。
“兩家孩子有意就行,”余瑟淡淡回應,顯然興致不大。
何池聞,嘆息了聲:“我只是可憐姜家那孩子,好不容易從狼窩里逃出去,如今又入了虎口。”
何池話語落地,余瑟面容也有絲絲的遺憾。
但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凡是都看的透,伸手將杯子遞給何池:“她自己的選擇。”
離了姜家去首都,多好?
偏偏要反殺回來。
自己的選擇,旁人同情在多也是枉然。
何池嘆了口氣,似是對姜慕晚的處境表示深度同情,。
余瑟呢?
她思及從首都下嫁到c市來的清貴女子,有才華有能力卻也很不幸。
如今,她的女兒從首都反殺回來,。
能逆天改命是最好。
倘若成了姜家那對父子的手中刀,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就那般重男輕女的家庭,骨子里的陳舊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自己選
擇的路,不需要旁人同情。
“只是想不通為何會從首都回來?”何池喃喃著轉過身,進了餐室。
想不通為何的人多了去了,又何止何池一個?
人總是各有苦衷,且不甘平庸。
塵世間,快樂可以與人共賞,而苦難只能自己堅強。
平安夜這日,c市大街小巷張燈結彩,在這座繁華的都市里,有人神色匆匆,亦有人閑庭信步,
有人歸家時分鉆進商場手捧禮物而去,亦有人拮據的只買的起一個蘋果歡慶佳節。
人生百態,奇奇怪怪,每個人的一生都足以寫成一本厚厚的書。
這夜的顧江年有應酬,而姜慕晚,亦是未曾歸家。
她與季亥之間的交易在昨日拉開序幕,姜慕晚那一句淡淡的在等等便算是認可了季家的提議,以訂婚未由,借姜家的名望送他上高臺,但這成果,只能是她姜慕晚一人的。
這日傍晚時分,c市商會聚會。
身為檢察院院首的季亥也在被邀請之中。
往常,他只身前來,可今日啊!
季亥帶了一個人,這人!是響徹整個c市的姜家大小姐,華眾副總姜慕晚。
這二人甫一進來時,包廂內有片刻的靜謐。
商人之間,多的是講究。
這日的包廂,實在是大,瀾庭水榭也是君華旗下酒店之一,這間酒店與旁的高樓大廈不同,走的是古色古香的風格,小橋流水人家,白墻黑瓦依水而建,有雨中煙雨江南的朦朧溫柔感。
臨水而建,亭臺樓閣,一步一景。
隱在鬧市中的庭院酒店,成了這c市的一大特色。
“季檢來啦!”靜謐的人群中有人找回了思緒,輕輕招呼了聲。
季亥朝那人點了點頭,而后想旁挪了一步,將姜慕晚呈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微微抬手同眾人介紹道:“帶了家人來,各位不介意吧!”
家人二字,實在是不得不令人深想。
季家與姜家好事將近之事這些時日眾人沒少耳聞。
如今,這般聚會,季亥將姜慕晚帶來,無疑是打開了姜慕晚在的另一扇門。
這c市,有些地方,是姜慕晚進不去的,不如今日這般場合。
在場的,全是c市商界的領頭羊,富豪極多,但能進瀾庭水榭的,特也就那么二三十人罷了。
“不介意不介意,”人群中有人笑著回應。
姜慕晚開口同眾人招呼,季亥引著她桌上而去。
大抵是人數有定,季亥與姜慕晚二人往桌邊而去時,只剩下一個座位。
眾人打量的目光落在這二人身上,看這個座位是季庭坐還是姜慕晚坐,令人驚訝的是,季亥這日不僅讓姜慕晚坐了,且還主動提拉開了椅子。
如此動作,實在是眾人未曾想到的。
主位上,男人著一件卡其色高領毛衣,慵慵懶懶的靠在椅子上,與眾人的打量不同,他是明目張膽的看。
這日的座位,頗有講究,按照c市財富榜而展開,為首的是顧江年,在往下是恒信余江,蕭禮與顧江年像個四五人之位。
商在右,為主。
政在左,為客。
而這般場所,姜家人是進不來的,論排名,還差。
老爺子掌管華眾時,素來是坐高位的,可現如今,降臨執掌華眾,落的如此地步。
如今,這姜家女在季亥的牽引下進入這里,一來是露臉,二來,怎能說不是鋪路?
自姜慕晚一進來,蕭禮內心深處的一句我曹險些隨著喉間蹦出來。
待她坐下,蕭禮視線緩緩的移至顧江年身上,見其神色淡淡瞧不出情緒。
這夜的應酬桌上,都是政商兩界的人物,酒,不多,近乎沒有。
大抵是人行至某一段位對于煙酒這些東西能少碰就少碰,頗為惜命起來。
但是少、并不代表沒有。
往年的這個局,近乎都是清水局,但今日,當顧江年舉起杯子要敬季亥時,眾人心里微微掂量了掂量這場聚會的走向。
一個場子里,只有一只領頭羊。
而今日,這只領頭羊是顧江年。
有些人,殺人不用刀,無須多。
僅是身份擺在那里就足以讓人多掂量一分。
當顧江年敬完季亥又望向姜慕晚,且揚了揚手中的杯子溫溫開腔,:“早有耳聞,姜副總。”
“承蒙抬舉,顧董。”
顧江年與季亥喝,只喝了一口,名為淺酌,客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