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八段錦打完,周逸塵只覺得通體舒泰,神清氣爽。
剛才突破的燥熱感已經徹底平復,化作了溫潤的氣血,如同一條條涓涓細流,在他四肢百骸中緩緩流淌,滋養著每一寸筋骨。
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濁氣。
那口濁氣在寒夜中凝成了一道清晰的白色氣箭,筆直地射出老遠,才戀戀不舍地消散在空氣里。
他活動了一下手腳,感受著身體里那股澎湃的力量,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這種對身體的絕對掌控感,實在是太美妙了。
簡單地洗漱了一番,這才回到臥室。
炕上,江小滿正趴在炕桌上看書。
昏黃的煤油燈跳躍著火苗,映著她認真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了一片小小的、可愛的陰影。
周逸塵看了一眼桌上的鬧鐘,時針已經快要指向晚上九點了。
“小滿,別看了。”
周逸塵開口說道。
江小滿被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來,一雙大眼睛里還帶著幾分剛從知識的海洋里拔出來的迷茫。
“逸塵,我再看一會兒,今天講的穴位我還有點記不真切。”
她指著筆記本,開口說道。
“明天再看吧!”
周逸塵走過去,伸手幫她把筆記本給合上。
“這煤油燈太暗了,看久了最是傷眼睛。”
“以后有的是時間看,別著急。”
周逸塵開口叮囑。
這話江小滿倒是聽進去了。
她下意識地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這才后知后覺地感到了一陣干澀,連忙乖巧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
她聽周逸塵的。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周逸塵說什么,她就聽什么,這幾乎已經成了一種本能的信賴。
看她聽話,周逸塵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去洗漱吧,時間不早了,早點睡。”
“嗯!”
江小滿脆生生地應了一聲。
她手腳麻利地收拾好書本和鋼筆,穿上棉鞋下了地,去廚房里簡單的洗漱了一下。
回來的時候,小臉凍得通紅,一邊往屋里跑一邊直吸涼氣。
周逸塵早已脫了外衣,掀開了溫暖的被窩一角,正等著她。
小丫頭像只找到了暖爐的小貓,一上炕就“嗖”地一下鉆進了被窩里,熟練無比地抱住了他這個天然的大火爐,嘴里還發出滿足的喟嘆。
兩人相擁而眠,一夜無話。
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向陽大隊部那只老舊的大喇叭,就準時地響了起來。
高亢激昂的《東方紅》樂曲,像是每天清晨最嘹亮的號角,劃破了黎明前的寂靜,宣告著新一天的開始。
周逸塵在熟悉的音樂聲中睜開了眼睛,精神飽滿,沒有一絲賴床的意思。
他輕手輕腳地坐起身,穿好棉衣棉褲,動作放得很輕,生怕吵醒了身邊的人。
看了一眼睡得正香,小臉紅撲撲的,嘴角還帶著一絲甜甜笑意的江小滿,他忍不住俯下身,輕輕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做完這一切,他才悄無聲息地下了地,來到院子里。
清晨的空氣格外清新,吸入肺中,帶著一股子冰涼的甜意,讓人頭腦都為之一清。
他緩緩拉開八段錦的架勢,迎著熹微的晨光,開始活動身體。
今天是星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