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塵走出辦公室,向護士站走去。
來到護士站,他一眼就看到了護士說的兩個新病人。
一撥人圍著個輪椅,輪椅上坐著個老太太,頭發花白,閉著眼睛,嘴巴微微張著,呼吸很急促。
旁邊站著一男一女,看年紀像是老太太的兒子兒媳。
另一撥人則是在墻邊。
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穿著身藍色的確良工裝,額頭上全是冷汗。
他一只手死死地按著自己的右上腹,臉都疼得有點變形了。
他旁邊,一個扎著兩條辮子的女人正扶著他,眼圈紅紅的,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再忍忍,再忍忍,醫生馬上就來了。”
周逸塵走了過去。
他先看向那個扶著男人的女人,聲音很平穩。
“我是周逸塵,16床和23床是我負責的。”
那女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馬抬頭看他,眼睛里還帶著淚花。
“醫生!醫生你快給看看吧!他疼得快不行了!”
她看到周逸塵年輕的臉,有那么一瞬間的遲疑,但那股子焦急勁兒壓倒了一切。
周逸塵沒在意她的眼神,蹲下身子,看著那個疼得滿頭大汗的男人。
“哪里疼?指給我看。”
那漢子疼得說不出話,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上腹。
“怎么開始疼的?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周逸塵繼續問。
旁邊的女人搶著回答:“沒啊!早上就喝了碗粥,吃了兩饅頭,去廠里上了會兒班,回來就疼成這樣了!”
“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嗎?”
“沒有,從來沒有過!”
周逸塵點點頭,心里有了個大概的譜。
他沒急著下結論,又站起身,走到輪椅那邊。
“大娘這是怎么了?”
那個看著像兒子的中年男人趕緊開口,語氣很急。
“醫生,我媽她……她咳嗽好幾天了,今天早上喘不上氣,臉都憋紫了!”
周逸塵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搭在老太太的手腕上。
脈搏很快,而且有點亂。
他又湊近了些,聽了聽老太太的呼吸聲。
肺里的雜音很重,像是風箱里灌了水。
“先別急,把人送到樓上病房去。”
周逸塵直起身子,對兩撥家屬說道。
“手續讓一個人去辦就行,先把病人安頓好。”
聽到這話,兩家人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連忙點頭,七手八腳地開始行動。
周逸塵跟著他們上了樓,先把老太太安排進了16床。
他又仔細給老太太做了個檢查。
聽診器冰涼的探頭在老太太干瘦的胸口上移動。
“急性支氣管炎,拖得久了,轉成肺炎了。”
周逸塵摘下聽診器,下了診斷。
“歲數大了,底子虛,這病來得急,也兇險。”
“醫生,那……那要緊嗎?”兒媳婦的聲音都在發顫。
“現在送來還算及時。”周逸塵看著她,“我先給她用上藥,控制住感染,把痰排出來,人就能緩過來。”
他一邊說,一邊在病歷本上快速寫下醫囑。
抗生素,祛痰藥,必要的時候還得吸氧。
安排好這邊,他來到23床。
那個漢子已經被扶到了床上,還是那個姿勢,蜷著身子,像只煮熟的蝦米。
“把他放平躺好。”周逸塵對那個扎辮子的女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