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坐在熱炕上,又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
高建軍問了問他在衛生院的工作順不順心,和同事處得怎么樣。
王振山則關心他那小院的屋頂修得牢不牢固,過冬的柴火夠不夠燒。
話里話外,都是濃濃的關切,把周逸塵當成了自己人。
周逸塵也一一應著,氣氛非常和諧。
眼看著炕頭上的座鐘,時針已經指向了九點半,周逸塵便起身告辭。
“書記,王叔,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小滿還在家等我呢。”
“哎,好,好!”
高建軍和王振山也趕忙起身,親自把他送到大門口,那熱情勁兒,比送公社領導都差不了多少。
“逸塵,路上滑,走慢點!”
“有事就來找我們,別跟我們客氣!”
周逸塵擺了擺手,轉身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回到家里,當他推開自家小院那扇熟悉的木門時,堂屋里還亮著一盞昏黃的煤油燈。
江小滿并沒有睡。
她穿著那件厚厚的棉襖,正趴在炕桌上,腦袋一點一點的,顯然是等得久了,有些犯困。
聽到開門聲,她猛地一個激靈,抬起頭來。
那張可愛的娃娃臉上,寫滿了緊張和期待。
“逸塵,你回來了!”
“事情怎么樣?成了嗎?”
“王隊長和高書記……他們……他們答應了嗎?”
看著江小滿緊張的樣子,周逸塵有些好笑。
他反手關上門,將屋外的寒氣隔絕,然后笑著走到炕邊坐下,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成了。”
輕飄飄的兩個字,卻像江小滿驚喜不已。
“真的?!”
江小滿的眼睛瞬間亮了,她幾乎要從炕上跳起來,一把抓住周逸塵的胳膊,聲音里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高書記他……他真的答應了?”
“答應了。”周逸塵點點頭,然后把高建軍的顧慮和附加條件,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除了你,我還要再帶一個隊里的姑娘。”
周逸塵話音剛落,江小滿臉上的笑容,就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一下子就蔫了。
“為什么呀?”
她的小嘴撅得幾乎能掛上一個油瓶。
“那是你的醫術,憑什么要教給別人?”
“逸塵,要不我不當衛生員了。”
雖然能當上衛生員,擺脫繁重的農活,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一想到周逸塵要手把手地教另一個姑娘,江小滿卻不愿意了。
看著她這副吃了虧的模樣,周逸塵失笑出聲。
他伸出手,寵溺地刮了刮她挺翹的鼻尖。
“傻丫頭,你想到哪兒去了。”
“咱們下鄉以來,高書記和王隊長對我們多有照顧,這份人情,咱們得認,也得還。”
“而且多教一個人,對我來說也不算什么。”
他看著江小滿,認真地解釋著這里面的人情世故。
江小滿雖然性子豪爽,但畢竟年紀小,想不了那么深。
可聽周逸塵這么一說,她心里那點小別扭,頓時就煙消云散了。
是啊,逸塵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