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醫生!周醫生在家嗎?”
聲音聽著像是個中年男人,有些沙啞,還帶著點喘。
周逸塵愣了一下,連忙翻身下炕,重新把棉襖穿上。
“誰啊?”他一邊應著,一邊快步朝門口走去。
拉開院門,一個穿著一身綠色郵政制服,背著個大帆布郵包的郵遞員正站在門口,額頭上還冒著熱氣。
看樣子是騎車趕了不少路。
郵遞員看到周逸塵,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煙熏得發黃的牙。
“是周逸塵同志吧?”
“我是。”周逸塵點點頭。
“那就沒錯了。”郵遞員從郵包里翻找起來,“江小滿同志也住這兒吧?”
“對。”
“這兒有你們的信,還有匯款單,麻煩你簽個字。”
郵遞員說著,遞過來一個簽收本和一支被磨得很有年頭的鋼筆。
信?還有匯款單?
周逸塵心里有些詫異,但還是接過來,龍飛鳳舞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郵遞員核對了一下簽名,這才從郵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兩封信和兩張薄薄的匯款單,一并交給了他。
“拿好了啊,這可是錢。”郵遞員特意叮囑了一句,便跨上他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都響的二八大杠,轉身走了。
周逸塵關上院門,低頭看向手里的信件,信是家里寄來的,江小滿的也是。
他拆開了自家的信封,里面有兩封信。
一封是老媽李秀蘭寫的,絮絮叨叨,滿是為人父母的擔憂,問他冷不冷,吃得飽不飽,和隊里的同志處得好不好,錢夠不夠花。
另一封則是妹妹周小玲寫的,信里滿是對他的思念,還說她已經上班了,是紡織廠的工人。
周逸塵看得心里暖洋洋的。
他將信紙小心地疊好,又拿起了那張匯款單。
匯款人:李秀蘭。
金額:壹佰圓整。
一百塊!
在這個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只有三十來塊的年代,一百塊錢,絕對算得上是一筆巨款了。
他能想象得到,為了給他湊這筆錢,家里肯定又省吃儉用了不少時間。
畢竟當初下鄉的時候,家里就為他準備了一筆錢,現在又寄來一百,估計家里都沒多少錢了。
一股暖流,瞬間涌遍全身。
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又拿起了江小滿的那封信和匯款單。
信封他沒拆,這是小滿的。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張匯款單。
匯款人:陳小麗。
金額:壹佰圓整。
又是壹佰圓。
周逸塵拿著兩張一模一樣數額的匯款單,愣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
這也太巧了。
不,這絕對不是巧合。
他幾乎可以肯定,兩家人是商量好的。
就在這時,江小滿從外面回來了。
“回來啦?”周逸塵笑著迎了上去。
“嗯,”江小滿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哈出一口白氣,“外面可真冷,大鍋茶那邊也沒啥事,我就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