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絲很香,面條很勁道,湯頭也很鮮。
一大早的疲憊和緊張,仿佛都被這碗熱乎乎的面條給治愈了。
江小滿也學著他的樣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她吃得很快,腮幫子鼓鼓的,像只正在囤食的小倉鼠。
周逸塵看著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
他把自己碗里的肉絲,夾了一大半到江小滿的碗里。
“哎,你干嘛呀?”
江小滿抬起頭,嘴里還塞著面條,含糊不清地說道。
“你今天也累壞了,多吃點。”
周逸塵語氣溫和。
“你才是最累的那個!”
江小滿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是甜的,也沒把肉絲夾回去,只是埋著頭,吃得更香了。
一碗面下肚,兩個人身上都暖和了起來,額頭上甚至冒出了一層細汗。
從國營飯店出來,外面的風雪好像更大了。
周逸塵把江小滿布兜里的東西接了過來,自己拎著。
“走吧,回家。”
“嗯!”
江小滿應了一聲,主動靠近了周逸塵一些,兩個人并著肩,走進了茫茫的風雪里。
雪花落在他們身上,很快又給他們披上了一層銀白。
雪下得更大了,一團團,一簇簇,像是有人在天上往下撒著棉花。
路上幾乎沒了行人,整個公社都好像在這場大雪里睡著了。
咯吱,咯吱。
腳踩在雪地里的聲音,成了這片天地間唯一的聲響。
江小滿把凍得通紅的手從口袋里拿出來,哈了一口熱氣,又飛快地塞了回去。
她悄悄地側過頭,看著身邊男人的側臉。
風雪里,他的輪廓顯得格外清晰,下巴上的線條很硬朗。
“逸塵。”
她小聲喊了一句。
“嗯?”
周逸塵轉過頭,目光溫和。
“你今天……在手術室里的時候,真的一點都不怕嗎?”
江小滿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心里一直盤算的問題。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趙強他們幾個臉都白了,可周逸塵拿著手術刀的手,穩得就像焊在了那兒一樣。
周逸塵笑了笑。
“怕什么?”
“我也是有把握才出手的,要是沒點把握,我可不敢動手。”
周逸塵笑著說道。
事實上,他之所以敢出手,完全是出于對天道酬勤天賦的自信。
雖然他沒有實際操作過,但學到了就是學到了,等級是不會騙人的。
可江小滿知道,這事兒哪有那么簡單。
那可是開刀啊,骨頭都碎了,血糊糊的一片。
“我覺得,”江小滿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說,“你今天特別了不起。”
“比我見過的所有醫生都厲害。”
周逸塵心里一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她頭上的落雪都掃掉了。
“傻丫頭。”
“以后你會見到更厲害的。”
他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在盤算另一件事。
今天這手術,算是把他的底牌掀開了一角。
動靜鬧得這么大,衛生院里上上下下都看著,這事兒肯定瞞不住。
等周院長回來,會怎么看?
是覺得他年少有為,還是覺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亂了規矩?
周逸塵心里清楚,這事兒有利有弊。
好處是,他的技術得到了最直接的證明,以后在衛生院說話的分量就不一樣了。
壞處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太扎眼了,總會招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這也沒什么,畢竟等他忙完水井勘測之后,接下來就會去縣醫院進修,以他的本事,他相信留在縣醫院并不難。
而且縣醫院也不是他的目標,他的最終目標是回城,回到京城的醫院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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