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空氣冷得像冰碴子,吸一口氣,肺里都涼颼颼的。
周逸塵先是打了一套八段錦。
動作舒緩悠長,一呼一吸間,白色的哈氣在清冷的空氣中凝成一團,又緩緩散開。
一套拳打下來,身體微微發熱,筋骨也活動開了。
接著,他沉腰立馬,架勢一變。
八極拳!
如果說八段錦是養生,那八極拳就是純粹的殺伐之術。
剛才還舒緩的氣息瞬間變得剛猛爆裂,一招一式都帶著一股子壓迫感。
正在他練拳的時候,廚房里也傳來了動靜。
江小滿已經起來了。
她麻利地生著了小煤爐,淘米下鍋,開始熬小米粥。
趁著熬粥的功夫,她又和了點白面,打了兩個雞蛋進去,準備烙幾張蔥花雞蛋餅。
鍋里倒上一點油,刺啦一聲,兩個金黃的荷包蛋很快就煎好了,邊上還帶著點焦花。
等周逸塵收了拳,渾身冒著騰騰熱氣走進屋里的時候,江小滿的早飯也端上了桌。
雪白的小米粥熬得又濃又稠,上面飄著一層米油。
金黃的蔥花雞蛋餅軟乎乎的,還冒著熱氣。
碟子里是兩個煎得剛剛好的荷包蛋,旁邊還有一小碟江小滿自己腌的爽口咸菜。
對于這個年代的大多數家庭來說,這絕對算得上是奢侈的早餐了。
“練完啦?快去洗把臉,過來吃飯了。”江小滿端著粥碗,沖他喊道。
“好嘞。”周逸塵笑著應了一聲。
吃完早飯,兩人一起收拾了碗筷。
“我走了啊。”江小滿背上她的帆布挎包,里面裝著筆記本和鋼筆。
“路上慢點。”周逸塵也推著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車出了院門。
“知道啦!”江小滿沖他揮了揮手,轉身朝著衛生局的方向快步走去。
周逸塵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才跨上自行車,迎著清晨的陽光,朝著縣醫院騎去。
嶺縣縣并不大,縣醫院離他租的院子就更近了。
自行車蹬了沒幾分鐘,那棟熟悉的三層小樓就出現在了眼前。
吱嘎一聲,周逸塵剎住車,長腿一邁跨了下來。
把車子在車棚里鎖好,他這才邁步朝著門診樓走去。
剛一踏進醫院大門,他就感覺到了氣氛有點不對勁。
倒不是說出了什么事,而是……看他的人,好像有點多。
迎面走過來兩個小護士,看到他,先是眼睛一亮,然后趕緊低下頭,小聲嘀咕著什么,臉頰還有點紅。
走過拐角,碰到了一個外科的醫生,對方愣了一下,隨即沖他很和善地點了點頭,眼神里帶著點說不清的意味。
周逸塵心里有點無奈。
整個縣醫院的職工,加上后勤,林林總總也就一百來號人。
不大不小的一個圈子,誰要是出了點什么事,不出半天就能傳個遍。
他來進修的時間不長,但架不住事兒干得一件比一件大。
從剛來用針灸救人,到后來給王長富看出了急性膽囊炎,再到昨天那場驚心動魄的宮外孕搶救……
現在,他在縣醫院里,恐怕是真的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了。
周逸塵面上不動聲色,腳步沉穩地穿過走廊,朝著二樓的內科辦公室走去。
他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
正端著個大搪瓷缸子喝水的康健民抬起了頭。
看見是周逸塵,康健民笑呵呵地打趣。
“喲!咱們的神醫來啦!”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