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中廷、崔明輝父子,盡皆被千刀萬剮,身上的血肉全都被削成了碎末,成了兩具白骨。”
“他還專門留了血書:殺人者,書生楊見,并改名楊戩,以彰其志。”
“還說欲持三尺青鋒,削盡公卿骨。”
“……”
聽完后,張清風沉默好一陣,低聲問道:“大師認為,他是真的楊見嗎?”
慧明大師從懷中取出一卷畫軸,遞給張清風,輕聲道:“這是楊見曾經的同窗所畫,你先看看跟你見到的楊見,是否一個模樣?”
張清風打開畫軸,看了看,畫軸上畫著一位滿身書卷氣的俊秀少年郎,盯著仔細打量一陣,他面露猶豫,低聲道:“老朽只曾見過獄里的楊見一面,老朽見到的楊見,要比這畫中人物大一些,也要明顯高出許多。
至于模樣,老朽見到的楊見,常年坐牢,臉上灰頭土臉,還有青腫老傷,得了老朽的功力之后,倒是顯得意氣風發,但終究算不上是本來面貌。
跟這畫像上的少年郎,相差挺大的。”
慧明大師點點頭,說道:“坐了三四年的牢,當初又是只有十六歲,模樣確實可能發生很大的變化。
老朽也不敢斷定外面殺人的楊見,到底是真是假。
不過,有一件事,老朽可以確定。”
張清風抬眼,看向慧明大師。
慧明大師輕聲道:“即便他是假的楊見,以這種殘忍的方式殺了禮部尚書崔中廷,百官必定震動。
即便這是皇帝梁廣授意的,最終也仍舊需要有人來背鍋。”
慧明大師蹙眉,問道:“大師的意思是?”
慧明大師輕聲道:“如果他是真的楊見,東廠、錦衣衛、金吾衛等必定都會傾巢而動,追捕楊見,捍衛大梁皇朝的威嚴。
如果他是假的楊見,追捕力度可能會少一些,老朽猜測,如果今晚沒能引出道友你,明日天山派的某位高賢可能就會背了這黑鍋,擇日問斬,消息傳遍大梁,引你來營救。”
張清風懂了,凝思半晌,緩緩道:“大師的意思是,老朽今晚必須要現身,才能護住天山派那些弟子,或者真楊見?”
慧明大師輕聲道:“道友也可以選擇,趁著今夜大亂,提前出手,挾持諸位皇子和一眾公卿大臣。”
張清風輕吐一口濁氣,站起身,看向慧明大師,面露感激的道:“這兩日,多謝大師照料了。”
慧明大師微笑道:“不用謝的這么早,老朽知道一處隱秘之地,可供道友藏人。”
張清風一怔,隨后點點頭,再次道謝兩句,便離開了靈心寺。
夜色已深,過往這個時辰,朝歌城多數地方都已經徹底安靜下來,今夜卻有很大的不同。
一道道馬蹄聲,在朱雀大街上來回響起。
張清風腰懸長劍,沿著一條街道行走,靜靜的傾聽著八方來音。
很快,他無法淡定。
本以為那楊見只殺了崔中廷、崔明輝父子兩人,卻沒想到,按照周圍傳來的喧鬧聲,‘楊見’不止殺了崔中廷、崔明輝父子倆,還殺了戶部侍郎王印煥,御史陳沖錚,翰林院大學士劉金衍、海臨侯朱從善等多位朝中大員和權貴。
越聽,張清風越是心驚肉跳。
現在他已經徹底相信,這楊見絕對就是真楊見,否則哪里會有這么大的怨氣?
要是假楊見,哪里敢殺這么多達官貴人?
“這小子瘋了。”
張清風皺眉,心里倒是隱隱能夠理解‘楊見’的心態:寒窗苦讀十年,春闈考中會元頭名,試卷卻被人改了署名,這本就已經憋屈之極,結果又被以莫須有的罪名,收押入獄。
三年牢獄之災,承受過多少痛苦折磨,只怕很難為外人所知。
如今一朝出獄,又得一身雄厚功力,自然要將曾經受過的屈辱,全都一股腦的還給那些所謂的達官貴人。
只是理解歸理解,但他卻很清楚,這‘楊見’太過沖動了。
殺了這么多達官貴人,朝廷豈會坐視不理?
只怕東廠、宮里的老太監,都已經傾巢出動了吧?
思量間。
張清風身影如鬼魅一般,已經來到大皇子府附近。
“就從你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