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燼剛鉆出太傅府的陰影,街角便停著輛烏木馬車,車簾繡著暗紋銀線,在月色下泛著冷光。
他掀簾而入,寒霜和裴塵垂手立在一旁,靴底沾著的草屑還沒來得及拂去。
“殿下!這種險事您怎能親自動手?”
寒霜的聲音滿是擔憂,“太子的眼線跟蒼蠅似的盯著您,萬一被看出破綻如何是好?”
“破綻?”墨璟淵摘下面具,露出那張足以讓京城貴女發瘋癲狂的臉,眼尾微挑時帶著股漫不經心的冷漠,“他們只當我是個癡傻的廢物,又能看出什么?”
他指尖摩挲著面具邊緣的花紋,忽然抬眼,“大皇兄那邊有什么動靜?”
裴塵躬身回話,聲音壓得極低:“辰王殿下仍在府中閉關,太醫說、說他這身子,怕是撐不過三年了。”
車廂里瞬間安靜下來。
墨璟淵望著窗外掠過的樹影,眸色沉得像化不開的濃墨。
誰還記得當年大皇兄縱馬邊疆的模樣?
銀槍挑落敵首時,連風沙都要為他讓路。
邊關回來的途中,皇兄遇刺傷了一條腿,明明太醫說能治,卻越治越重,如今竟將自己困在書房不見天日。
馬車碾過青石板路,朝著三皇子府的方向駛去,車輪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像在數著誰的性命。
云清辭躡手躡腳進來房間,順便掩上房門。
秋菊和春蘭已經睡了,剛才折騰了一下,她身上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
她一個人拎著桶去了廚房,來回好幾趟打了洗澡水,才將自己泡進去。
脫衣入水的瞬間,她盯著水面映出的影子直皺眉。
原主這皮膚是真沒的說,泡在熱水里泛著粉嘟嘟的光,像塊剛剝殼的荔枝,可惜被一身肥肉裹著,白瞎了這好底子。
“等老娘瘦下來……”她戳著自己的腰腹哼哼,忽然想起醉滿樓的事,眉頭又擰成了疙瘩。
成不成的先不管,眼下得先在這太傅府站穩腳跟,不然連減肥的力氣都沒有。
天剛亮,房門就被砸得咚咚響,云清辭猛地坐起來,頭發亂糟糟得像團雞窩。
“誰啊?催命呢!”
“大小姐,奴婢錯了。”翠兒的哭聲鉆進來,帶著股刻意掐出來的凄厲。
門剛開條縫,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云清辭抱著胳膊倚在門框上,冷眼看著她磕頭,心里冷笑:這戲碼來得夠快,是二夫人教的還是自己編的?
“你不是在西院享福嗎,跑我這兒哭喪?”她故意拖著長音,目光掃過翠兒紅腫的臉頰。
五道指印清晰地像畫上去的,看來二夫人為了演這場戲,下手真夠狠的。
翠兒哭得更兇了,額頭在地上磕得砰砰響:“二夫人要把我賣去窯子,奴婢想來想去,還是大小姐最疼我,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奴婢愿為您當牛做馬。”
云清辭盯著她的眼睛,那里面藏著的恨意比昨天更濃了,偏生臉上還掛著涕淚橫流的可憐相。
她忽然勾唇笑了,聲音軟得像棉花糖:“看你這么真心,那就起來吧。”
翠兒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得意,又連磕兩個頭:“謝大小姐。”
起身時,她偷偷瞥了眼云清辭,心里暗罵蠢貨。
這么容易就信了,等拿到你那神藥,看二小姐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