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觀內,氣質風雅。
畢陽與柳含煙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口中隨聲附和贊嘆此地風水絕佳。
他們一邊與趙方正三人談論著道法精義、修仙見解。
一邊借著品茶、起身走動之機,目光銳利地掃過觀內每一處角落、每一件器物。
甚至連地面的石磚、墻壁的縫隙都不放過,試圖尋找任何一絲,可能與秘境相關的痕跡。
一處不尋常的能量波動、一道隱匿的陣紋、一扇暗門,或者任何與島嶼靈脈相關的異常。
然而,整個祥云觀,顯得十分的簡潔干凈。
從擺設在博古架上的普通法器,到墻角栽種的凡品花草,再到殿內供奉的清心道尊像,一切都顯得正常得過分,完全是一派散修清修、打算長久安居樂業的模樣,沒有絲毫臨時據點的倉促,或隱藏秘密的痕跡。
畢陽幾次以話術試探,諸如“此地靈氣似有奇特之處”、“三位道友擇此寶地必有所見”等,旁敲側擊地提及湖心島嶼的特殊性。
然而趙方正三人應對得滴水不漏。
趙方正談吐自若,引經據典,句句不離清修之道、淡泊心性;
趙無須附和時笑容真誠;
趙長須撫著長須應和得也是自然流暢。
三人滿口的仁義道德、修仙向善,配合著他們正氣凜然的外表,和此地祥和的氣氛,處處表現出一種無懈可擊的坦蕩感。
讓畢陽的試探如同泥牛入海,找不到一絲破綻。
心中的失望感,在逐漸的蔓延。
半個時辰后。
畢陽見實在查不出任何端倪,便順勢起身,拱手向趙方正三人告辭。
“本是無意經過此地,見此處清幽風雅,心中實在歡喜,這才前來打擾,叨擾三位道友清修多時,實感抱歉。”
“無奈時辰不早,我與含煙還需趕路前往云嵐洲,就此別過。”
聽聞二人要走,趙方正那張方正的國字臉上,立刻浮現出濃重的不舍與熱情挽留。
“二位道友何必如此匆忙?難得今日相談甚歡,真乃我師兄弟三人近來一大快事!”
“觀中備有干凈偏房,不如多盤桓幾日,也好讓貧道三人盡一盡地主之誼?”
“多謝道友好意!”
畢陽和柳含煙連忙婉拒,態度堅決。
“能路過此地并與三位論道,已是意外之喜。”
“只是我二人確有要事在身,云嵐洲路途遙遠,不敢再耽擱了,告辭了。”
畢陽語氣誠懇,再次強調了二人只是路過。
見二人去意已決,趙方正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惋惜,隨即又堆起滿臉熱情的笑容,和趙無須、趙長須一起將畢陽二人送到牌坊處。
“二位道友慢走,日后若得閑暇,定要再來坐坐!”趙方正朗聲道別。
畢陽微笑頷首,也不再多。
心念一動,腰間儲物袋金光一閃,巴掌大的神御破禁梭瞬間飛出,迎風暴漲!
瞬息間化為一丈多長的巨大柳葉狀飛梭,懸浮于湖面之上,金光璀璨,符文流轉,散發著銳利而拉風的氣息。
畢陽攜柳含煙一步踏上飛梭。
金光轟然爆發,破禁梭化作一道炫目的金色流星。
“咻——”地一聲撕裂空氣,拖曳著長長的光尾,直沖天際,眨眼間便消失在東方晨曦初綻的天空盡頭。
祥云觀牌坊下。
趙方正、趙無須、趙長須三人,臉上依然掛著樂呵呵的笑容,齊齊對著畢陽二人消失的方向揮手作別。
仿佛真的在為難得遇到的知交好友離去,而感到由衷的惋惜,那副熱情淳樸的樣子,與剛才送別時別無二致。
然而,當畢陽二人的那道金色光芒,徹底消失于天際的瞬間,趙方正臉上的笑容,像變戲法一樣驟然消失無蹤。
原本溫和敦厚的國字臉,瞬間被一層濃郁的陰沉所覆蓋,濃眉下的目光銳利如鷹隼,再無半分方才的道風仙骨。
趙無須臉上的“真誠”笑容也立刻凝固,換上了一副小心翼翼、陰晴不定的神色。
他上前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濃濃的疑慮:“師兄,你說……這畢陽和他的那個道侶,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事了?”
趙方正沒有立刻回答,眼神陰鷙地盯著畢陽消失的遠方,臉上的肌肉隱隱跳動,顯然內心正經歷著劇烈的權衡。
一旁的趙長須倒是急不可耐地接過了話茬。
他的語氣再沒有之前的沉穩,反而顯得有些急躁:“師兄!我看那對男女,在觀內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眼珠子滴溜溜地到處亂瞟!絕對是在找什么!”
“我敢打包票,他們絕不是什么恰好路過!莫非真是沖著咱們來的?”
趙方正這才緩緩轉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兩位師弟。
他點了點頭,聲音如同變了個人,低沉沙啞,透著陰冷,與剛才送別時的爽朗洪亮判若兩人。
“不錯!這個叫畢陽的家伙,和她的那個道侶,必定來者不善!”
“方才談話間,那畢陽每一句話看似在問道論理,實則字字都在試探!句句在給咱們下套!”
他眼中閃過一絲自得和警惕:“哼,幸好我早有防備,滴水不漏!”
“若是稍有不慎,說漏了半句,怕是就讓他們把話兒套了去……”
趙無須和趙長須聞,臉上立刻堆滿了敬佩,連聲夸贊:“師兄真是明察秋毫!洞若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