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余令卻不愿白白的讓這個人進了衙門,因為他吃了五大碗面條,一頓飯吃了自己一天的口糧。
所以,他要為他這五大碗面條付錢,付活命之恩的錢。
柴房的門開了,張初堯抬起頭,望著走進來的一個小子,他認識這個孩子,他在昏倒前最后一眼看見的就是這個孩子。
他擠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孩子,謝謝你,是你救了我!”
余令擺擺手,蹲下身坐在門檻上,遠遠地望著面前這位不修邊幅的瘦漢。
自從知道他是山里人后……
余令就不敢靠他太近。
雖然余令現在每日都習武,但越是習武,余令就越是明白生命有多脆弱。
在行家手里,一下就要命。
“我家大人要送你去見官,但你吃了我一天的飯,而且是我救了你,算是對你有活命之恩,你要報恩!”
張初堯一愣,點了點頭。
自己是最講義氣之人。
這孩子說的話一點都沒錯,是他救了自己的命,哪怕他家里要報官,但救人和報官是兩碼事。
因為自己講義氣。
張初堯望著余令,笑道:“怎么報?”
“給我講講山里人的故事吧,比如說你們是怎么搶劫的,你們是怎么活的,對了,你們是不是有很多的錢?”
張初堯笑了。
原來這是一個愛聽故事的孩子,這個報恩簡單,張初堯清了清嗓子。
開始把自己的所見所聞講給余令聽。
“南山并不是百姓口中所講的閉塞之地,相反,在南山里面有很多種活法,祁山道、陳倉道、褒斜道、儻駱道……”
“甘肅的天水,經禮的祁山,漢中的褒谷口,眉縣的斜峪關,再到巴蜀通往長安,這里面的故事講都講不完。?”
最為勾欄之地戲曲的烘托下,張初堯的口才很好,故事雖然講的有點亂,但聽起來確是真的不錯。
余令以為南山人跡罕至。
可在張初堯的口中得知,南山深處活著很多人,逃難的,殺人潛逃的,落山為賊寇的,還有避世在里面做學問的。
這片廣闊區域蘊含著無窮的秘密。
聽到別的余令無動于衷,但聽到那些劫道的山匪這些年收集了無數的金銀財寶時,余令心動了。
余令心中有大計劃。
可是,做任何事都需要錢,大計劃需要錢,沒有錢什么都沒有,只有有錢了,余令才能去慢慢的實現自己大計劃。
不做不行啊,長安府這塊的狠人太多了。
自己有老爹,有妹妹,有小老虎,有這么多需要保護的人呢,不拼著把脖子上繩套摘一下,心不甘啊。
張初堯自認混世道當義氣當先。
這孩子救了自己,這是救命之恩,他覺得這個報恩太簡單,有點兒戲,所以他把他知道的都講了出來。
一邊講一邊用手指頭在地上畫。
這一講就是一個時辰,余令聽得津津有味。
沒有感同身受,沒有親眼所見,他是講不出來這么精彩的故事來。
張初堯講完了,余令意猶未盡。
老爹等人也在故事結束后來到了門口,余員外望著張初堯,剛才的故事他也聽到了,他聽出來都是真的。
“我要走了么?”
老爹歉意的點了點頭:“漢子,敢問尊姓大名?”
張初堯笑了笑:“不知道最好!”
“好!”
見余家的漢子涌了進來,張初堯知道自己沒有下半輩子了。
可是胡巴沒死,張初堯他還是心有不甘。
“這位大人,我這身份進了衙門就是死,能讓我收拾一下么,已經四個月沒洗澡了,我想擦擦身子,干凈的來,干凈的走!”
“諸位請放心,我這人最講義氣,我可以對著神佛發誓,無論今后的我,是死是活,絕不會報復!”
“好!”
余員外帶著眾人退去,陳嬸拿來一壺熱水,一盆涼水,還有一個平日用來洗衣服的大木盆。
眾人退去,張初堯望著那冒著熱氣的水壺臉上浮現出一抹狠辣.......
半個時辰過去了……
前來拿水壺的廚娘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額賊賊賊……”
干完活回來的趙不器以為賊人在家里作亂,舉著鋤頭怒吼著就朝著柴房沖去。
余員外等人也拿著各種家伙事沖了過來。
所有人堆集在門口。
可望著柴房里的那個人,所有人心里直冒冷氣。
張初堯笑了,朝著余員外跪下,懇求道:
“大人,小人想活,洗心不知道怎么洗,但我知道革面怎么革!”
余令的腿都在打哆嗦,這漢子真狠啊,把自己的臉當做油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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